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死?
是谁杀了她?
荣氏还好些,杜丹萝望向齐衡玉的眸光里染上了层层拢拢的惊惧,就仿佛是第一次认清眼前之人一般。
他为了婉竹,竟不惜杀了荣绮语解愤吗?
那她呢?她才是暗害婉竹的幕后凶手。
齐衡玉是不是也巴不得将她早日手刃了才好。
杜丹萝静静地立在荣氏身旁,一夕之间心内被堆涌上来的情绪搅得混杂无比,她望向齐衡玉的视线变得模糊不已,泪意如蛛网般爬上了她的眼底,只差一点便要流淌而下。
幸好。
齐衡玉撂下这一句话后,便转身离开了花厅。
他离去的背影是那么的决绝与不留情面,便也瞧不见杜丹萝伤心到极处后不可自抑般落下的泪珠。
婉竹给齐衡玉缝的对襟长衫已到了收尾的时候,邓嬷嬷怕她久坐太久会腰酸背痛,便自告奋勇地揽下了给齐衡玉做针线的活计。
“红喜与采月的婚事就在这两日了,嬷嬷还不回家去操持一番,老是陪着我做什么?”
婉竹说话时带着几分喜悦的嗔怒,一旁的丫鬟们见她这般口是心非的模样,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
邓嬷嬷却是忧心忡忡地望着婉竹道:“奴婢本也想回去操持,可才待了一日就被红喜赶了回来,他说他已请了好几个喜婆帮衬,不缺人手了,我便回府专心伺候姨娘。”
婉竹闻言嘴角洋溢的笑意愈上扬着不肯落下来,她坐于贵妃
榻里含笑望着邓嬷嬷温厚柔善的侧颜,便忆起了娘亲还在世的时候,她与娘亲在炕尾一起做针线的模样。
那是她饱受磋磨的前半世里为数不多的温情。
本以为这一辈子都再难以找回这样的温情,谁曾想竟会遇上与娘亲这般相像的邓嬷嬷。
邓嬷嬷。
婉竹的眉眼仿佛漾着这世上最甜的蜜饮,只要有邓嬷嬷陪伴在她身侧,她便这样高兴、这样安心。
“嬷嬷快吃些糕点垫垫肚子,若是饿着了您,姨娘可不饶我们。”
碧珠在一旁狡黠一笑道。
邓嬷嬷瞪她一眼,却仍是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捻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嘴里。
“去泡些水来,嬷嬷喝不得茶,就泡热水来。”
婉竹如此吩咐金玉道。
做了会儿针线之后,婉竹便渐渐地生出了两分困倦之意,邓嬷嬷服侍着婉竹入睡,替她掖好被子后欲坐到临窗大炕上把未做完的针线做好,却被婉竹猛地攥住了手腕。
她眨着水凌凌的杏眸,无比依恋与信赖地说:“等我生产时,嬷嬷也能陪在我身边吗?”
邓嬷嬷一听这话心肠便软的如一滩春水一般,她回身坐在了婉竹的床榻边上,温柔地替她捋了捋鬓边散乱的碎。
心想,姨娘不论在人前如何外柔内刚,到底也只是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罢了,头一回有孕,心里定是既欢喜又害怕。
她的女儿若还在人世,应该也是这般年岁吧。
邓嬷嬷笑着对婉竹说:“姨娘别担心,嬷嬷会一直陪着你。”
说完这话,她便哼上一曲曲调悠长慢扬的童谣,慢慢哄着婉竹阖上了眸子,最终在无比心安的状况下沉沉睡去。
齐衡玉赶来碧桐院时瞧见的便是这样温馨的一幕。
邓嬷嬷坐在架子床旁神色柔和地注视着婉竹,嘴里的童谣断断续续地响起,像极了民间慈祥温和的母亲劝哄着孩儿睡觉的景象。
他立在门扉处站了许久,直到邓嬷嬷起了身欲走向临窗大炕时才瞧见了他英武挺阔的遮住了门后大半秋光的身影。
她立时便要出身向齐衡玉行礼,可齐衡玉却是伸出手向她做个不必多礼的手势,他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饮下大半后才压低了声音对邓嬷嬷说:“再有半个月我便要去江南办件要紧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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