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川不说话,只是拿着东西执意要走,经过柏崇身边时,柏崇在他胸口推搡了一下,灵川有点想火,想了想,又把火压下去,平静地望着对面高大的男人。
这男人很年轻,虽然总是板着一张冷脸,但眉眼里还是依稀能看出少年人的样子。
“柏崇,你是未来的天子,我是一国的祭司,我们都有各自该做的事,不该这样荒唐下去。”
柏崇挑眉:“那你欠我的债呢?那么多条人命,不算了?”
“欠你的我还不清,等昆山送来下一任祭司,那时我把命赔给你。”
“你的命,我不稀罕,我要慢慢折磨你。
你想去东山上躲清静,我偏不让你如意。”
柏崇不但没让他走,反而调来几名亲信士兵,日夜守在摘星楼,不许他踏出摘星楼一步。
本想远离,却被禁锢得更紧,门外是穿着铠甲拿着刀剑严阵以待的兵甲,灵川暂时想不到办法脱身,望着那扇窗户呆,突然,他似乎想到了逃离的办法,虽然自己会受苦,但值得一试。
既然柏崇可以从这扇窗子里跳进来,他也可以从这扇窗子里跳出去。
打开窗子往下看,有些眼晕,灵川恐高,这一点没人知道,每次往东山上爬时,他都不敢往后看,只是闷着头朝前爬,若是往后看,下面的高度让人害怕,宛若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深渊,灵川不敢看。
若是回头,他不知道还有没有往前走的勇气。
窗子很高,他不像柏崇,有一身好功夫,哪里敢直接往下跳,可那日新王妃夹枪带棒的一番话说得不好听,却也句句在理,警醒了他,如果他不迈出这一步,他和柏崇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恩怨就还会持续下去。
灵川身子探出窗外,双脚踩在窄小的窗台上,闭上眼睛,从窗上落下去,白色的衣袂在空中飞舞,像秋日的白蝴蝶一样,飘飘悠悠落在地上,雪白的双翅被血染红。
小池正坐在摘星楼的走廊里煮茶,突然眼前一晃,看到前方一片白色翻飞,楼下传来惊呼。
“大人!”
小池还算机灵,快反应过来向外面跑去,衣袖带翻了正煮得咕咕冒泡的砂壶,开水浇在腿上,他顾不上疼,以最快的度冲到外面。
“大人,您怎么了!”
小池扑在灵川身上大哭。
柏崇见到灵川时,他正躺在地上,一双秋月般的眼睛睁开,还在朝着他眨啊眨,泛着水光,大概是因为疼痛吧。
怕他有什么闪失,宫人和看守的兵士没人敢动,直到柏崇赶来。
柏崇嘴角肌肉抽动了几下,快步上前摸摸他的胸口,查看骨头。
“这里疼不疼?能动吗?”
柏崇轻轻按压着灵川的腰。
“疼。”
灵川哼唧着小声说。
“疼?活该!
现在知道疼了,是不是晚了点?”
柏崇抱起他,抬头瞧瞧头顶上那棵横斜出来的柏树枝,大步朝楼上走去。
要不是这根柏树枝,他不死也得摔个残废。
柏崇长期在边境从军,伤了骨头折了胳膊腿是战场上常见的事,边境军医少,时间久了,他学会了接骨治伤,一般的小伤小病也能自己处理。
看着他轻车熟路地处理自己的伤口,灵川有些心疼,他从前是皇宫里高贵的皇子,被别人伺候惯了的,在战场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历练得什么都会自己动手做。
柏崇和他在榻上的时候,不怎么脱衣服,纵然不脱衣服,那些横亘在身上的伤疤也会隐隐露出来。
“疼么?”
灵川开口问。
柏崇奇怪:“你脑子摔坏了?摔伤的是你,我疼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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