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黎琴拿着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踏上议事大殿的时候。
黎由正听完大长老的汇报,让他退至一旁。
一抬头,便看见黎琴站在了门口。
只见她手持宝剑,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溅着些血点子,为清冷的容颜带来了一丝妖艳。
黎由见此,微微挑了下眉头。
他缓缓起身,慢慢朝着黎琴走了过去,神情温柔,面露笑意:“黎琴,你来啦。”
唰,回应他的是一阵剑鸣声。
黎琴毫不犹豫地举起剑,拦住了黎由前进的步伐。
她缓缓抬头,注视着这个如今她最重要,最信任的男人:“是你杀了我师父。”
她用的是肯定句,她是来报仇的,不是来质问的。
黎由的笑容越灿烂,他甚至有些激动地想要抖:黎琴展现出的对他的爱意,如今转化成了对他极致的恨意。
很有意思,不是吗?人族竟然对同一样事物,能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差。
而他向来更喜爱人族的负面情绪,因欲而生,为他所用。
故而,在他看来,黎琴如今的模样比之前小鸟依人的样子更加动人。
他迷恋地看着黎琴,似乎还在心中仔仔细细刻画出黎琴如今的模样:如今的黎琴,如同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向他竖起了满身的防备。
望向他的眼神里,有恨意,有忿懑,还有呢?他一步步向前,直至长剑抵住了胸口。
“你要杀了我吗?”
黎由歪着头,眼中的带着期待的疯狂之色,他第一次对眼前这个人族产生了强烈的探知欲。
她接下来会有怎样的反应呢?真是让人太期待了。
黎由甚至久久压不住笑意。
当你喜爱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对方无一处不完美,故而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典故。
当爱意冷却,理智慢慢回归时,你才能看清你爱的是人,还是鬼。
“你是什么怪物?”
黎琴见黎由不见丝毫的恐惧和慌乱,甚至做出了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举动时,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以前是一头不知名的异兽啊。
她之前是多么识人不清,才会将他拥进自己的怀中,当成了宝。
她慌乱中连连后退,甚至有些握不住手中的长剑。
黎由却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徒手握住剑端,长剑锋利,没多久,指缝中便渗出了鲜血,渐渐掩盖了指上的牙印,慢慢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滴答,滴答。
两人相望,良久无言。
安静地只听得到鲜血滴落的声音。
“你不是要报仇吗?”
黎由率先开了口,他体贴地帮黎琴稳住了长剑,又引着黎琴将剑端抵在了自己的胸口,语气温柔,一如往昔:“来吧。”
黎琴恍然想起,在师妹失踪,师父离世,师弟昏迷的那段日子里。
当自己明明早已疲惫不堪,却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睡的时候,只要她来到黎由房间,黎由便不由分说体贴地将床榻让出一半,拍了拍空着的地方,也是如这般语气温和地朝她说道:来吧。
黎由见黎琴迟迟没有反应,不由皱了皱眉头:黎琴的恨意不知为何,居然消退了些许。
啧,真是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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