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听澜又泰然自若地夹起一片雪花纹路的生鱼刺身,用筷子尖儿撷了山葵酱点上,再用没酱的一面蘸进王辞手边的味碟,动作慢得恰到好处,能使王辞看清吃刺身的蘸料流程。
王辞一怔,回过味来,眸子微颤,亮得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水壳。
自己的窘迫被霍听澜看透,他却不难受,只觉得暖融融的。
整场宴席中,霍听澜一直表现得体贴入微,放下身段不住为新婚的小先生夹菜,填果汁,挡酒……恨不得连蘸调味汁这种小事都一并代劳,种种举动皆透出珍惜爱重,比起其父的宠妻风范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称得上是娇惯了。
本家与分家的一众亲戚看着,逐渐心知肚明——无论这桩婚事附带了多少利益因素,王辞从此都是霍家人得罪不起的角色。
遂纷纷上前,借着敬酒的机会找王辞刷脸,热络攀谈,而敬给王辞的那些酒几乎全由霍听澜代喝了。
“……霍叔叔。”
宴会进行到后半程,王辞忍不住了,在桌布下轻轻扯霍听澜的袖口。
“嗯?”
霍听澜稍偏过脸。
王辞指指自己的杯子:“不,不用帮我挡酒,我……我能喝。”
趁霍听澜不备,他偷偷给自己弄了杯啤酒,金黄气泡在杯口弹跳,散发着麦香。
霍听澜睨着他,唇角翘了翘,咬字很轻地重复道:“你能喝?”
那嗓子被酒浸透了,带着微醺的喑哑,沙沙地磨着耳朵,比平日还要性感几分。
咬字也轻得近乎于轻佻。
像调戏。
王辞愈发确信霍听澜醉得不轻,定了定神道:“能,我怕,怕您喝醉了……明天头疼。”
见霍听澜不置可否,他蹙眉,有点儿急了,不经意地抬高声调,“我,我酒量特别好。”
说到喝醉……霍听澜从来没真的“醉”
过,顶级alpha的体质不是白来的,酒精只会让他的神经兴奋。
他不需要一个十八岁的小oga替他挡酒。
他也不该纵容王辞饮酒,到底是成年没几个月,该离烟酒这些东西远些。
王辞的周末作业也没写完,吃完饭回去歇一歇,还得再写套卷子。
而且,他记得上一世的王辞对酒精不耐受,杯啤酒下肚就能醉得神志不清,眼下却信心爆棚,自觉酒量拔群。
霍听澜缓缓拧起眉头。
唯一的解释就是王辞分化成oga之后体质渐渐发生了改变,对酒精的耐受度大幅降低了,但他自己还不知道。
他想起上一世王辞饮酒后的模样——
乖得要命。
像只软乎乎的小醉虾。
就算被人捡回去剥光了壳,舔遍了里头白生生甜丝丝的嫩肉,吃干抹净占透了便宜……恐怕也不知道反抗。
霍听澜的瞳仁渐趋漆黑。
压抑许久的,熔浆般稠热的爱|欲乘着酒劲儿与alpha腺体的躁动缓缓溢了出来,翻沸烧灼。
连青筋与血管都亢奋得微微弹动。
“行吗,霍叔叔?”
王辞不知死活,还跃跃欲试地望着他,眸子清凌凌的,干净稚气,一心想为他分担。
少年的心,澄澈珍贵。
像是决定了什么,霍听澜缓缓将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嗓音喑哑:“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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