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屋里林媪,包括春娘,以及另几个年轻侍女在内,都喜欢用一种散着浓郁香气的发油。
她们洗头洗澡也不似小乔那么勤快,发油混合了皮脂,靠的近了,香气确实有些冲鼻。
只不过小乔早晚和她们处在一起,闻惯了,也没觉得什么。
他挑剔。
小乔盯他一眼,自己过去取出他一套玄端素裳制服出来。
小乔到他身前帮他换衣时候,魏劭一直低头注视着她,忽道“一早起便未见你笑过。”
小乔冷脸道“祖母身体欠安,我何来心情调笑”
魏劭一顿。
小乔命他转身。
魏劭便依她转身。
转回来后,了她一眼,又道“你昨晚何时走的我醒来便不见你了。”
他这回说话声音却放低了,带了些小心似的。
小乔依旧没抬眼他,淡淡道“你睡了,我不走,还留那里等你醒来再继续伺候”
魏劭顿时想起昨夜衙署房里的狂乱,咽了下唾,便无话了。
小乔帮他换好衣裳。
取了条黑色皮弁腰带,嵌上镶了五颗蓝、赭、褐、红、绿宝石为饰的带钩,再取代表身份的金质鱼符,装入一条玄色绣金丝的鱼袋,连同他日常所佩的那柄宝剑,悬于腰间。
“妥了”
小乔说道,最后捋了捋剑缨,却见魏劭忽然抬起了一边的臂膀,手掌托起她下巴,将她脸抬了起来朝向他,拇指轻轻摩擦她一侧的面颊皮肤,俯身下来,将他的脸靠近她些,用低低的磁嗓儿道“昨晚上是我不好,教你吃苦。
你脸都白了,眼窝儿也凹进去了。
祖母都瞧出来了。
北屋那里跟前也有人,你白天不用再去,自己好生再睡一睡。”
小乔终于抬眼,见他两只眼睛俯视自己,里头黑黝黝的目光着似乎倒挺关切的。
把脸稍稍扭了扭,离开他的手,这才笑了笑道“谢夫君。
我自己也晓得的。”
魏劭憋了又憋,终于伺机将方才一番酝酿了些时候,自以为很是柔情的话说出了口,却见她不冷不热,无甚大反应,便如热脸贴到冷屁股,心里又感发闷。
此刻衣裳也换好,没理由再留房中了。
且他数日不在,今日衙署一早便有多人在候,也确实无暇再耽搁,正了正色,恢复成平日那张君侯脸,转身便出去了。
小乔送了他几步,出房门后,目送他背影出了院,自己便回了屋。
魏劭打马去衙署。
他在渔阳城里时候,平常日常几乎是魏府与衙署早晚两点一线的往来,如无特殊,早上路过在这街的辰点也准的很,一般辰时初,上下不会超出一刻钟。
是以街道两旁居民和商贩都认得君侯,见他今早又这时候高坐马背,身后跟了左右随行,远远来了,纷纷便停下手边的事情,站于街道两旁行礼致意。
魏劭情绪不高,心不在焉,没催马,一路这样不紧不慢地过去了。
快走完这条街,离衙署没多远,对面忽然一阵清脆叮当声响,渐渐驶来一辆华丽的轻便马车。
车前以紫色烟纱笼罩,左右双角悬着一对别致金铛,离的近了,隐隐可见烟纱内仿佛坐了一位女郎。
马车前行,金铛发出不断的叮叮当当悦耳声音,吸引了路上许多的注视目光。
魏劭身为君侯,在渔阳行路,自然习惯走中央。
那马车也行中道。
等近了些,便要相遇在道中。
魏劭一缕飘荡到不知哪里去了的君侯英魂,终于被那金铛声给唤了回来。
抬头到迎面是辆马车要挡自己的路了,感到不悦,皱了皱眉,忽见那辆马车停了下来,一只中指戴着枚硕大宛若鸽蛋鲜亮红宝石戒指的玉手从那面紫色烟纱侧探了出来,轻轻掠起轻纱,接着,马车里露出一张鲜艳的少妇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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