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隅低低的说话声把他的思绪拉回晃动的烛焰下。
“您告诉过我,这些伴随畸变降临的东西其实不是雪,每一片酷似雪花的东西中都有科学无法破译的频率,也许那里藏着一个无法探及的时空吧。
凌秋总是说,每当我睡着,世界上就有某个地方遭受风雪侵袭,会有畸种,所以我得把自己藏好,不能被别人发现我是个不祥的家伙。
那时我不太服气,但现在,53区、孤儿院,这两个我生长的地方都遭受了灭顶之灾。”
安隅被巨大的章鱼玩偶挤得快要掉到地上了,他往沙发上挪了挪屁股,把章鱼往旁边挤了挤。
秦知律深沉地注视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
安隅低头抱歉道:“我只是觉得人们对这个世界正在发生的事了解太少了。
被认为是不祥的、罪恶的,也未必真如所想吧。”
“倘若真是罪恶,也不是一人的罪。”
他摊开手掌看看自己的掌心,“至少,我也罪孽深重。”
他话音落,对面那双黑眸似乎震颤了一瞬。
安隅不确定自己能否安慰到长官,他甚至说不清为什么要这样做。
比长官过得苦的人太多了,他以为自己早已看惯,却久久难以忘记在探入长官回忆时心中的沉痛。
他确实是个没人性的家伙,只有两次曾感到心痛。
第一次是亲手送凌秋离开,第二次是旁观长官的从前。
凌秋没来得及听到那声哥哥。
所以在从记忆中出来后,他立刻拥抱了他的长官。
“很抱歉,我好像依旧没有太多人性,只有本能。”
安隅低声道:“但我会继续学习的,长官。”
秦知律倏然起身,几步便来到他面前。
高大挺立的身影遮住了烛光,安隅抬头,皮手套顺着他的鬓角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耳朵,皮革触碰到耳后那枚常被他遗忘的旧疤,他瑟缩了一下。
他的视线落在秦知律嘴角那枚小小的疤痕上,“我很多年没用镜子照过耳后了,您说的那道疤……”
“和我嘴角的很像。”
秦知律轻轻摩挲着那块皮肤,“但比我的大一些,颜色也更深一些。”
安隅点头,“我用您的权限去看过尤格雪原的资料了。”
“怎么想?”
“您怀疑我是那个畸变的女科学家的孩子吗?”
秦知律沉默了许久,放下手道:“有过一瞬间的想法,但不太说得通。
三周的胚胎只是一团细胞,没有离体还在垃圾场成长为婴儿的可能。
即便用你异于常人来解释,可詹雪的异能是精神摧毁,或是诅咒,畸变特征是眼球,这些你都没有。”
安隅顿了又顿,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如果可以做基因鉴定……”
“人类没有留存她的基因。”
秦知律叹气,“这是被恐惧催生出的愚蠢。
詹雪是第一个超畸体,人们只想着彻底消灭她,越干净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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