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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仪说房子保持着主人生前的格局。
我没有看到狗。”
“也是,人都没了,还养什么狗。”
穆回锦今天一直不怎么看谢禹,低眉顺眼地给咖啡加糖,一道又一道,“今天想问什么?”
谢禹最初的计划是问他陆维止与萧拂云的往事——他熟悉陆维止这一种人的社交习惯,所以当谈及私事的时候他更倾向于去询问相对而言没有利害冲突的“外来者”
并相信他们的话——但既然穆回锦主动提及了骊湾,他觉得暂时荡开一笔也无妨:“哦,陆维止养狗?”
穆回锦噗哧一声笑了:“养狗?他那是养儿子。
他只养大丹,我记得最多的时候院子里有十多只,但是只有一只可以进屋子,可以咬沙发在地毯上撒尿爬上床,那只狗据说永远叫Heute。
每次生了小狗崽子他都挑一些送人,可是那种狗又黑又丑,除了他没人要养,天知道那些拿了狗的人是不是一出骊湾就给扔到海里去了。”
他说着陆维止和他的狗,目光还是慢慢飘去了搁在一边的画上。
后来穆回锦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走神,把手里晾了很久的咖啡一口气喝干了,开始撕羊角包:“他总是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狗也是,画也是,买个花瓶都奇怪得很。”
这句话意味着上一个话题的休止符,谢禹对这种毫无提供进一步细节的诚意的敷衍没有追问的兴趣,特别是在穆回锦面前:“上个月萧拂云的生日音乐会你去了吧。”
“坐了半场,太无聊了又走了。
哦,原来今天你是为了她和陆维止的陈芝麻烂谷子来的。”
穆回锦了然地笑笑,“太可惜了,你问的人不对。
她不是要死了吗?临死的女人都心软,你应该直接去问她的,搞不好不用你问先哭着痛说她这一辈子是怎么被几个男人一再辜负的了。”
这样轻佻的口气让谢禹的脸色又有点发僵,没想到穆回锦马上指着他的脸说:“一进门不是装得挺好吗,不要一说到老家伙们就装不住了。”
谢禹没理会这句真假不辨的嬉笑,正正神色若无其事往下说:“但是他中风之后和萧拂云合作的那次《蝴蝶夫人》,你是亲历的了吧。”
穆回锦又拿着勺子敲鸡蛋,一勺子下去蛋壳应声裂开:“哦。
以前从来没有人在骊湾提起她,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根本不知道萧拂云这个人,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部《蝴蝶夫人》之前是为了什么闹过一场。
不过后来她的确来了骊湾一次,就是跟着歌剧的指挥。
那一天我记得正好有人过生日,陆维止又喜欢给人做生日,吃完饭在客厅喝酒的时候萧拂云他们忽然来了,她一出现全房子都静下来的场面现在想想都很有喜剧感,每个人脸色都不对,紧张地看着陆维止,又没有人敢先开腔说话。
“结果那个女人还没说话就先哭了。
哭着哭着两个人去小客厅关起门来说话,大客厅里还是墓地一样,我去问也没人肯告诉我。
他们没谈多久又出来了,他说他要再导一部歌剧,萧拂云来演,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和解了。
我记得她那天晚上还唱了一首歌,我虽然对歌剧一窍不通,不过声音确实不错,不那么像被割开脖子的母鸡在叫唤。”
最后一句话让施更生没撑住笑出了声音,她有点尴尬地又是咳嗽又是喝水来掩饰。
不过说到这个份上说话的和听话的都已经自觉屏蔽掉这点干扰,穆回锦一扯嘴角继续说:“那女人玻璃心得可怕,别说刮点风了,怕是空气里多了点灰尘都会碎成一片片的。
排练不和男高音对唱,一定要陆维止陪她对词,演出的时候也是人一定要在演员通道那里看着她,不然一下场她就对着陆维止哭,问‘我没看到你啊,你去哪里了’。
她真的应该被塑上金镶好宝石再拿个水晶罩子罩起来,不然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她怎么活得下去。”
谢禹自认对萧拂云也是了解得够多了,但穆回锦说得这些事情统统是第一次听说。
他一时无从分辨其中的真伪,只能不动声色地听着,然后说:“但是他们还是闹翻了。”
穆回锦眯起眼睛,毫不掩饰语气中的恶意嘲讽的快感:“因为陆维止说了句真话。
他纵容一切美丽的东西,觉得有责任拯救她一边欢唱一边走向深渊里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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