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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雪夜推门,竟捡到一个太子,这真是太过奇妙。
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只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见那小男孩面容沉静,身边的大汉靠着他就那样死了,他连眼泪都没掉一滴,我又是佩服又是觉得可怕,瞧他的模样,当下就知道我们两人遭遇和经历是何等的不同。
师兄也醒了,推开门便见钟尘和那已死的大汉,他眉头禁皱,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我勉强稳住心神,蹲在钟尘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钟尘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道:“无碍。”
我那时候心想,这个人怎么回事呀,说个话都文绉绉的。
但看他的装束,又联想刚刚的事情,大致猜出又是一段豪门曲折的恩怨。
钟尘忽然道:“可否……借我一把铲子?”
师兄皱着眉头看他,最后去房里拿了把小药铲给他——我们也只有那个了。
钟尘便这样一言不发地拖着那大汉的身子往远处走,留下一地血痕,我有些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师兄大概也不放心我,一并跟了上来。
我们俩站在远处,只见钟尘寻了一棵树,将那大汉的尸体给
摆碰在树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而后埋头便开始挖坑。
“他这是想徒手挖出一个坑给那汉子?”
我有些惊讶,此地冰雪凝结,冰封三尺,湿土凝了寒气,冻得好似石头,他这样用小药铲挖,不知道要挖到何年何月。
师兄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
我看着有些于心不忍,跑去把自己的小药铲给拿了过来,又到钟尘身边去,和他一起挖。
钟尘的身形似乎是顿了顿,好半天才响起细细一声“多谢姑娘”
,那声音也很快被寒风给卷走了,只剩一地的沉静。
师兄倒是没来干涉,只默不作声地给我系了个厚厚的围脖。
我们两个忙活了一整晚,才将那大汉安然下葬,我直起身的时侯,觉得眼前都在发花,而钟尘一站起来,却是狠狠地吐了口血,笔直地躺了下去。
这真是吓我一跳。
正好师傅起来,我们将钟尘给抬了回去。
师父替他诊脉,连连摇头:“长年累月的慢性毒药……这么小的孩子,谁下得了这么重的手?”
那药原本很难根治,但好在钟尘幸运,碰上了我师父。
我师父将他收留下来,让他和庭柯一道住,每日替他熬药。
钟尘的身子时好时坏,他看起来总是心事重重,比师兄的话还少,可师兄都逐渐越来越不害羞,他却依然沉默如初,我和他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加在一起都能数清,其中还包括那句“多谢姑娘”
。
每日我和师兄一同背书采药,他便坐在屋里,不知道涂涂改改写着什么,有时候信使经过,他便把一大堆的信交给别人让别人帮忙带上,目的地似乎都是京城,这让我们更加确定钟尘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儿子,这样过去了几个月,钟尘的病越发稳定,同时也快到了我的生日,可在我生日的前五天,我师父忽然拉钟尘去他房间小谈了一会儿,出来便宣布,他不要再救治钟尘。
而钟尘着眉头,似乎有些疑惑,却并没有恳求师父。
虽然师父没有继续医治他,却也没有赶他走。
钟尘的病情再次恶化,有一回大漠难得出了星星,证明第二日会放晴,我兴高采烈地上了屋顶看星星,却见钟尘缩在不远处的角落里呕血,红色的一片在白雪地上各位晃眼。
他才十六岁,比我大两岁,跟师兄同年,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要被从繁华的京师带来荒凉的漠北,锦衣玉食化为粗茶淡饭,而身边唯一守护他的人,也死在那个飘雪的夜晚。
这些日子以来,大漠里雪下了又融化,融化了又下,当天夜里大汉留在门口的血迹早已随着淡薄的日光蒸发殆尽,他的坟墓也笼罩在飞雪之中,若非那棵柳树,估计也是找也找不到。
我看着孤零零一人呕血,又默不做声将血迹擦干净的钟尘,心里难过得不得了,于是生日当天,师父问我想要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师父将钟尘医治好。
师父一脸错愕,好半响才说:“只有这个不行。”
我说:“为什么?”
师父无奈地摇头:“为什么要救他?”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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