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的父母皆在这所大学任教,早在六年前就分到了一套离学校很近的四居,只是搬出去后如今住的这套就要交回去,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习惯了学校湖畔沉静安逸的气氛,至今不舍得搬离。
喻白的姑姑生病住院,父母一同去探望,此刻家中并没有人,桌上照例留了饭菜和字条,她没有胃口,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
还未拧开台灯,喻白就瞥到了闪烁在书桌一角的微弱绿光,她心中一动,迅速地拿开盖在手机上的杂志、滑开屏幕——短信果然来自雍佐。
她回了个“好”
,见约定的时间还早,就打开衣柜一件件地挑。
换上最华丽的连衣裙后,喻白又觉得事到如今再这样实在是刻意得太可笑,便穿回原本的运动装,随手挽了个马尾,拿上抽屉底层的锦盒出了门。
刚刚结束的那场花火表演太过盛大,整座校园都弥漫着烟雾的气息,隐约地看见那辆停在湖西岸的黑色宾利,喻白却放缓了脚步,握紧了手中的锦盒。
盒子里装着一枚裸钻——她二十岁的生日礼物,不过一克拉,于雍佐来说只是份很小的礼物,难得的是钻石腰线上的编码恰是她二十五岁生日的日期,雍佐曾说待数年后她满二十五岁,他就将它镶到婚戒上娶她回家。
这是喻白收到过的最浪漫的礼物,如今再想起当初的甜蜜,除了讽刺余下的只有心灰意冷。
明明是对方连一声分手也不说、一句解释都不给就另娶她人,无辜被欺哄的她此刻却没出息地紧张到连呼吸都急促。
直到喻白走近,雍佐也未开门下车,她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叩了叩车窗。
湖边有路灯,她知道雍佐看得清自己,可是过了许久,副驾驶的窗子才缓缓降下。
车内没有开灯,周围的雾气又大,只依稀看得清一丁点微弱红光,喻白被浓重的烟味呛得连咳了数声,她的自尊心太强,忍受不了这样的怠慢,没有把准备好的那番话说出口,直接将锦盒扔到车内便转身就走。
确定雍佐没有追上来,喻白更觉得挫败,相对于他的无情,她更恨自己的懦弱无能,本就不对等的感情,连结束竟也是这样的悄无声息。
……
“最近一直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她正低头想心事,冷不丁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自然惊了一惊。
见雍佐从一部从未见过的红色跑车上下来,喻白十分诧异:“刚刚在湖西岸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你?”
雍佐看了眼往来的学生,只说:“这儿说话不方便,先上车。”
他穿着整套的白西装,胸口的别针还未取下,上面松松地挂着一串洋兰,大约是订婚礼一结束便赶了过来。
喻白想,自己真傻,他平时用的车子眼下自然是要拿去送未婚妻回家的,怎么好开到这儿来。
雍佐仍是将她带去了人烟稀少的湖西岸,刚刚那辆黑色宾利早已不见了踪迹。
他停好车,绅士十足地绕到副驾驶地替她开了车门:“下来走走?”
“不用了。”
喻白坐着没动。
他并没有勉强,慢条斯理地拿出烟盒和火机,又问了一遍:“这一段忙,所以没回电话,有事找我?”
“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我只想要一个解释。”
喻白的表情太过执着,雍佐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稍稍沉默后才轻描淡写地再次开口:“你还小,所以才会把情情爱爱的事儿看得这么重,等过两年长大了,自然能明白。
会者定离,再正常不过,不特地说明也是为了避免尴尬。”
他的话喻白没能立刻弄懂,仲怔了片刻只觉得周身发冷,她做不出雍佐这般轻松的表情,又怕被他看轻,赶在眼泪掉下来前低着头说了句“你放心,我绝不会再纠缠”
,就推门下了车。
她走得太急,不出五十米就被迎面而来的自行车撞到在地,自行车上的学生赶紧下车道歉,喻白挥了挥手,顾不得膝盖上的疼痛,挣扎着起身便走。
与雍佐相识至今,在他面前她从来都竭力展现最优雅得体的一面,想不到两人的结束竟是这样的狼狈不堪。
雍佐到底还是下车跟了过来:“我送你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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