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觉着不妥,一把攥成团扔了,再写一张,反反复复写了七八张纸,终于撂下笔,把纸凑到灯前烤干墨,叠成小片攥在掌心,吩咐远山,“我出去趟,你把那些纸烧了,别让人看见。”
秦镇来到扁担胡同,熟门熟路地翻墙进去。
西厢房还亮着灯,窗户纸上映出女子袅娜的身影,有轻柔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出来。
秦镇的心像被烙铁熨过一样,奇异般地变得安定下来。
他想起她身边那个步履沉着的丫鬟,不敢靠得太近,仍是隐在西府海棠枝上。
又过了些时候,灯灭了,秦镇屏息上前,将攥在掌心已经有点濡湿的纸,贴着地面塞了进去……
第25章事与愿违
“姑娘,姑娘。”
细细的声音自床畔传来,宋青葙转个身,裹紧棉被再睡。
“姑娘,醒醒,快醒醒。”
宋青葙听清楚了,是碧柳的声音,她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视线里出现了碧柳的脸,神情紧张又期待,还有掩藏不住的兴奋。
碧柳见她醒来,忙不迭展开手中的纸条。
宋青葙躺在被子里,探着脖子瞧了眼,上面写着几个模糊的字,“郑三养在外面的是个男人”
。
她一个激灵坐起来,抓过纸条,再读一遍,没错,就是这几个字。
抖着纸条,问:“从哪儿来的?”
“早起倒夜壶,就在门口地上。”
碧柳厌恶地撇嘴,“郑三看着人模狗样,竟然还喜欢男人,恶心!”
宋青葙蹙眉,她也曾猜测过郑德显可能好男风,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纸条是谁送来的,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管它是谁送的,依我看,咱们杀到下洼子,把那个臭男人揪出来,让郑三再不敢成天想着算计姑娘。”
碧柳恨恨地说,顺手取来床脚早已准备好的衣衫,伺候宋青葙穿上。
宋青葙坐在床边想了半天,犹豫道:“让常贵停手吧,别盯着郑德显了。”
碧柳惊讶道:“为什么不?既然知道了他的丑事,咱们看他什么时候去,正好捉个正着。”
宋青葙无奈地摇头,“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了,你说,连让常贵调查郑德显的事他都清楚,再有别的动作,人家给你抖搂出去。
顺义伯又不是一般人,惹到他头上,咱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碧柳想了想,“纸条会不会是常大叔写的?没准他夜里私下进去看了看,急着禀报您,就写了纸条。”
宋青葙举着纸条细细瞧了瞧,字迹遒劲有力,应该是个男人的,不过运笔的起承转合甚是规范,想必受过极好的训练,她迟疑着问:“常贵读过书?”
碧柳笑道:“读什么书,要能读书谁还干走镖的差事?”
那就不是常贵,宋青葙的心沉了下去。
且说秦镇放下纸条恋恋不舍地回到得月楼,将大厨折腾起来现炒了几个菜,又烫了壶酒,坐在窗口自斟自饮。
天空墨蓝,繁星无数,一眨一眨得就像那人的眼睛。
今夜的星星真好看,那人的眼睛也好看,明亮又温柔。
不单是眼睛,还有那对浅浅的梨涡,还有那条藕荷色的裙子,他以前怎么就没觉得,那种极浅的藕荷色做成裙子会那么飘逸,那么——他找不出词来形容,反正就是好看。
两壶酒下肚,秦镇心情更为舒畅,没进城,夜里就歇在得月楼。
第二天,秦镇兴高采烈地去扁担胡同转悠。
那个女子看到纸条会是什么表情,高兴还是难过?郑三好男色,那女子该死了心吧?不对,郑三包、养了个小相公,可也没说不喜欢女子,没准她还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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