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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肺腑中话却是不能与小姑姑说的,于是旖景只好敷衍:“年龄小时看不明白这些,如今大了,倒很觉得有些趣味。”
倒把苏涟笑得打跌:“病前还在看才子佳人呢,病了几日就长大了?要我说呀,你这样的年龄凭是什么书都得少看,莫如跟我去练习骑射、剑术,才不枉了这青春华年,待将来年纪大了,走不动路,多的是辰光躺着读书。”
小姑姑还是这个性子,遇见一人就开始习武强身的游说。
若是从前,旖景一定会笑着躲开,可今日,她却一口应承:“好呀,以后我日日就缠着小姑姑习武,您可别嫌我烦。”
苏涟惊讶道:“小孩子说话可得算话,须知食言者自肥,你可得仔细将来成了个胖妞儿,长个水桶腰,大饼脸。”
“小姑姑若是教不好我,才会成个胖妞儿呢。”
旖景笑着扑过去,就要挠小姑姑的腰。
“得,我可就当真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个就跟我去骑马。”
二话不说,苏涟一把拉了旖景的手,就往屋子外走去,把春暮看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吩咐了秋月与秋霜看屋子,自己提着裙子跟了上前。
姑姪俩一路笑闹着出了绿卿苑,穿过假石园,到了远瑛堂前,苏涟这才敛了笑,拉了旖景就往里走:“既然知错了,还不去道声歉,往日动不动就往祖母面前撒娇的人儿,这几日躲在屋子里装什么缩头乌龟。”
旖景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溜小跑地“押”
进了大长公主的屋子。
一眼就瞧见了正坐罗汗床上的祖母——
如云乌髻,只用一枚通体洁白的玉笄挽就,身上那件合领对襟大袖褙子,正是一惯偏好的明蓝暗花云缎,袖口衣襟处,绣着大长公主最喜欢的玉色忍冬,华丽中不失淡雅,入目亲切,旖景只觉得一颗心仓促跳动着,不知不觉中,眼尾就泛起潮湿。
虽说年过半百,可这时的祖母却还是英姿飒爽,高贵明丽,不像那时——长姐婚后抑郁,又因两次小产,以致桃李年华就病重不起,祖母甚是忧心,可诸般开解也未让长姐开怀;远庆九年,发生了震惊大隆的东宫血案,太子被刺,而长兄苏荇也于那场劫难中被刺客毒杀,祖母因此大受打击,以致咳血,缠绵病榻……
而自己因为婚事,心怀幽怨,对祖母也是满腹埋怨,归来见病中的亲人,不过就是几句敷衍。
不知祖母得知她毒杀世子,“以死避罪”
之后,又会怎样伤心……
愚昧而不孝的自己,不但枉废了祖母的怜爱,或许正是由她,给了祖母最致命的一击。
隔世再见亲人,才知道愧疚两字,压在心里是怎样一种重量,以致于对那狠心绝情男子的刻骨仇恨,都在这一刹那,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大长公主正与宋嬷嬷说话,不防苏涟与旖景忽然闯了进来,也是微微一怔。
见旖景踌躇不前,苏涟将她往前一推:“愣着干嘛,还不上前认错。”
这一推竟然让旖景“砰”
地一声跪了下来,再次惊得屋子里的人目瞪口呆,大长公主连忙起身,一把将旖景搂在怀里:“傻孩子,这是干什么,你身子才刚好,哪里经得住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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