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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
陶令仪见到是他稍稍一愣,“睡过了,又醒了。”
燕臻没拆穿她的谎话,他挥手示意婢女们都退下,而后将陶令仪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是不是又失眠了?”
自从第二次失忆之后,先前给她开的安神药便再不管用了,只能夜夜睁眼到天明,好在近来刘医正又开了新药,才算是稍稍好些。
失忆之后两人也相处了七八日,虽然燕臻始终温和守礼,但不知为何,陶令仪对他总是有些许的疏离,亦或是对着所有人都保持着戒备之心。
燕臻见她此时有些无措的模样,想到来时路上见到的景象,忽地问:“想不想出去走走?”
“今日中秋,外间有灯会。”
虽然已是深夜,但长安没有宵禁,再加上中秋节的缘故,长街上灯火通明。
燕臻和陶令仪分坐两辆马车,连晖带着几个侍卫跟在最后。
待马车停下,燕臻先下了马车,而后示意连晖等在原处,自己走到陶令仪的那辆马车前,亲自撩开车帘,朝陶令仪伸出了手。
水绿就陪坐在陶令仪的身侧,看着太子殿下伸来的手,眼珠子都要掉下来,谁又见过太子殿下对哪个女子这般温柔体贴,且这女子还是陶家人。
陶令仪见他伸手来扶自己,先是一怔,而后抿唇朝他笑了笑,把手搭了上去。
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陶令仪第一次露出这般真切的笑。
燕臻禁不住愣怔一瞬,然后握紧了她的手。
中秋佳节,四处都在庆贺祭月,白日里游人摩肩接踵的曲江池不减繁闹,更有小贩进来卖宵夜,河岸两侧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陶令仪感觉自己好像许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了,第一反应竟是有些怕,不自觉往燕臻的身边躲了躲。
燕臻的腰身被她轻撞了一下,他抬手扶住她的肩,把她揽到身前避免被人碰到,护着她在攒动的人群里中穿过,两人穿过繁闹的夜市,一直走到一处拱桥边。
这处的河面不算宽,却停着很多的船,张灯结彩,道两旁还有席地而坐的乐人,吹弹歌舞,让人眼花缭乱。
陶令仪手里握着一个鼓囊囊的荷包,里面是燕臻吩咐连晖去换的铜板,她走走停停,走过长岸之后,竟把那一大包铜钱都散尽了。
再往前是一处高高的阙楼,底下挤满了行人,且都朝阙楼上张着双臂,嘴里还在叫嚷着什么。
陶令仪被那动静吸引了目光,却听不清楚说的是什么,她问燕臻,但实际上燕臻也答不上来。
一直跟在身后的连晖咳了一声,很有眼力见地接话:“回小娘子,那楼上有平康坊的乐人,此番是抛绣球揽客呢。”
他说得很是委婉,奈何陶令仪根本不知道平康坊是什么地方,更不知道揽客是什么意思。
她还欲再问,却被燕臻皱着眉头拉到身边,他问:“想不想去坐游船?”
陶令仪的注銥嬅意力立时被转移,看着繁华的河岸点了点头。
于是连晖便去前面的码头租了一条画舫,那画舫很宽敞,燕臻和陶令仪进了中舱,连晖几人则远远地待在尾舱,只怕打扰了主子游湖的雅兴。
因着上次出来的教训,这次水绿给陶令仪裹了一件加了薄棉的夹袄,同街上的旁人一对比,像是提前入了冬,这会儿坐在船舱里,没一会儿就热得额角生汗,陶令仪解开了夹袄的襟扣,却仍是热。
燕臻就坐在她的对面,见她双颊都红扑扑的,便道:“把外裳脱了吧。”
说完主动偏头去看舱外,一派君子坦荡荡的模样。
陶令仪虽仍有些不好意思,可一想到只是脱件外裳,且表哥都已经偏过头了,便也不再矫情,她微微侧过些身子,抬手去解夹袄的襟扣。
那襟扣有些难解,陶令仪垂下眼睛,长睫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轻轻眨了眨着,好似扫在人的掌心里。
她并不知道的是,燕臻早就已经转过了头,就那么看着她白玉似的手指在领口交织如蝶,再缓缓往下去解下一个。
随着她的动作,光洁的细颈显出真貌,而后是水红色的窄袖襦裙,肩上被压出一点褶皱,陶令仪轻蹙了下眉,伸手轻轻扶正了肩线。
那分明是很寻常的一个动作,但不知为什么,燕臻竟看出一股子说不出的轻慢勾人。
坠在腕子上的青玉珠撞上脉搏处,一下又一下,像是在敲击着他的心脏,燕臻凤眸轻眯,不自觉地滚了下喉结。
陶令仪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燕臻眼中的猎物,她推开船舱上的长窗,徐徐的晚风迎面拂来,勾过散落的发丝在耳畔缱绻,有点痒,陶令仪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些天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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