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这一声可真是意味深长,暗含冷箭了。
闻之,周如水勾了勾唇,颔首微歪,亦也朝她打量,明澈的杏眼熠熠生辉,只微微一笑,便娇羞若杏花烟润,待她的目光在女郎那大红斗篷下绣着的五爪金龙上打了转,已是心如明镜,毫不客气,眯着眼道:“夏女君可是在说笑么?本宫乃周室独女,可未有甚么阿妹的!
您这一声,本宫可当不起呐!”
说着,她便轻笑着推了推身侧的王玉溪,站起身来,十足懒慢道:“夏女君既是来见夫君的,便该由夫君招待才是,吾若在这,忒的碍眼。”
这碍眼二字说得极重,也不知是在道自个,还是在道不请自来的夏锦端。
言罢,她娇美的眉目便是一转,不再理她,转而朝趴在远处门框边,正悄悄朝这头瞅着的王子楚招了招手,笑眯眯道:“小五来,与阿姐一齐,去山下食糖糕。”
这声音脆脆,十足的柔美好听。
闻之,王子楚双目一亮,炮杖似的便迈着短腿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周如水的腿,待一抱稳,便学着周如水的腔调,仰起脑袋笑眯眯朝王玉溪道:“子楚与阿姐下山啦!
三郎自个待客罢!”
说着也不顾王玉溪与夏锦端,拽着周如水便往亭外走,一面走着,还一面不嫌事大地道:“一年到头总有姑子缠着三郎!
三郎都成亲啦!
怎的就不害臊?”
这话已是极重,是明着骂夏锦端不害臊了。
却偏生,经由他小小个人儿奶声奶气说出口来,饶是夏锦端神色一凝有些愤愤,终也只得一笑,全当童言无忌。
更周如水领着王子楚说走便走,倒真是打乱了夏锦端的算盘,留着她一时无措,真愣了一瞬。
想她做惯了夏国第一美人,也知周天骄素有美名。
如今一见,也是惊叹,未想这周天骄竟生得如此明艳,那精致五官,无双姿容,与她相比倒真是不分伯仲!
更这娇蛮任性说走就走的性子?倒是坏了她起初的打算了!
她心思一动,转瞬就变了神色,原先的算盘落了空,如今这境地,便只得另起炉灶,拖住王玉溪才是。
遂她眸中凝满了水光,再抬眼时,已是目中怜怜直对上王玉溪审视着她的目光,又是一福身,曲着膝,十足委屈道:“公子怎的一丝也不理会妾身?公子可知,这些年来,知您重病,知您亡故,妾身心中多少担忧?后又知您迎娶周室女君,妾身更是痛彻心扉!”
言至此,她真真便落下了泪来,眉眼含情,脉脉看向王玉溪,哽咽道:“当年公子婉拒妾身,是以身弱不愿拖家累室。
但如今,公子安然,却公子早将妾身忘却,转娶她人!
为何公子才高敏锐,竟不愿知,妾之所以苦等公子,从非一时心动所致,全因情根深重,唯公子旁人而不能解。
如今,妾年华逝去,年已十九,哪怕公子已有妻室,妾仍不改初衷。”
说着,她直是双膝一软跪在了王玉溪身前,哀哀可怜,娇弱求道:“遂,妾不敢妄求妻位,甘愿为滕侍候公子左右!
但求公子怜惜眷顾,成全妾身这一番心意!”
“为滕?”
因她这话,王玉溪直是弯唇笑了,寒风轻轻吹过他的衣裾,他如是从天而落的神祗,风姿祁秀,长身玉立站在她面前,望着她的目光十足的薄凉,全未有半分的动容或怜惜。
他慢悠悠地退了两步坐回榻上,居高临下看她,全不顾她因蹲跪在地冷得打了个哆嗦,他慢悠悠地道:“夏女君这戏,有些过了!”
因着夏锦端走进院来,旁人都远远地停在了百米之外不敢来近,遂这四下极是静廖,风吹叶动之声飒飒入耳,衬得王玉溪的声音格外的清冷,格外的无情。
原本,夏锦端这话中真假参半,也非是全心全意。
然当她真体味出了王玉溪这彻骨的绝情,夏锦端原先生生挤出的泪倒是真真止不住了。
她便就跪着上前,生生挪去王玉溪脚边,扯着他的衣裾,泪眼朦胧地死死望住他,有些愤慨,压抑着道:“周天骄待您之情便是真?妾身待您之情便是假?天地间何有这般的道理!
妾身对您日思夜想,一片真情,只恨无由厮近!
却到头来,不过分文不值!
全被公子视若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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