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鸾之口气里明显带着不耐。
“衣衫没找到?”
“嗯,里外全乎着呢!”
沈辞听着她不阴不阳满是嘲讽的语气不明所以,倒也没在意,一心放在了赶路上。
越往前走,雨势不小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冰雹子砸在身上像是小石子似的,一、两个还好,那么密集又高频率,哪怕隔着蓑衣也能真真切切的感到疼。
而且马儿的脾气也渐渐暴躁,鼻息间的喘息声粗犷,像谁拔了他尾巴上的软毛似的。
这种情形下他哪里还有心事去想凤鸾之的那一句‘里外全乎’是什么意思?
此刻,眼瞧着前方就是俩山之间的羊肠小路,窄窄的一条,一面临着山的徒险峭壁,一面是悬崖,悬崖下是灌木丛,而灌木丛的另一侧则是玉泉山。
下雨天,路上本就泥泞,沈辞恐有落石,只得放弃继续前行。
他勒紧缰绳调转马头进了山。
这一带的山底生长的都是矮小的阔叶植物,没有明显的主干,枝叶繁茂,越往山上走树木越高大。
奈何马车没法子上山,矮木也遮不了雨,好在枝长叶阔。
沈辞顶着暴雨下了车,把马绳子栓在了一颗稍高些的树上,怕不结实又拽了几次,确定马儿挣脱不开后又徒手折了好些叶大的树枝盖在了马上及车上,绿油油的一片,天色又黑,委实辨别不出什么。
他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确认安全后才脱了蓑衣上了马车。
钻进车内后连忙放下车帘子,恐外头的湿气进来。
“嘶,好冷。”
沈辞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下牙直打颤!
没敢往里靠,只卷起干净的坐垫往凤鸾之那头推了推,自己弓着腰跪在木板子上一边脱湿衣袍一边仰头冲着她灿烂一笑。
眼眸里像是浸了层水雾似的,朦胧中又闪着光。
水光盈盈的,好像晨起海棠花上的露水。
“今晚要在此过夜了,安儿先将就着点,等雨停了,我再给你找家舒适的客栈好生歇息。”
凤鸾之抬头睨了他一眼,见他浑体湿的透彻,脸色冻的毫无血色,头上的水啪嗒啪嗒的顺着额头滴落到脸颊上,又在下巴处汇集成流砸在木板上。
凉凉的眸色也不免露出几分不忍。
她从怀中掏出自己的巾帕递给他。
“快擦擦。”
又抱怨了句:“刺客也没那么敬业,这天气,都避雨呢,哪怕停路边也不碍事。
瞧你浇的跟只落汤鸡似的。”
凤鸾之并不知自己的口气是何等的柔软,声音里又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出的娇纵。
沈辞闻言眸光一闪,湿漉漉的长睫微微颤了下,脸上的笑容是怎么也克制不住。
他咧嘴笑着伸手接过,只是拿到手中并没用,而是好生的放在了一旁。
“该弄湿了。”
凤鸾之:“......”
晒干不就好了?
沈辞随手抽过凤鸾之之前为他找出来替换的一件袍子,胡乱的往脸上擦,笑呵呵的道:“用这个就行,安儿你再帮我找一件......”
话音未落,随着他拽衣衫的动作,夹在里头的那件月白色的上面用金丝绣着一只凤翔九天图案的肚兜轻飘飘的抖落,像是故意似的,以极缓的速度掉在了沈辞眼前。
沈辞有些傻眼的垂头看着,愣了一瞬,只听凤鸾之又恢复了之前他在外头时说话的那种腔调,讽刺的道:“沈大人竟喜欢这种调调。
呵,倒是没看出来。”
说罢眼睛往肚兜上瞥了眼,又道:“这绣工当真不赖,想必宫内的绣娘也是绣不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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