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狼轻轻舔舐着女人的胳膊,泡烂的碎肉快快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人狼歪头怔住,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含着碎肉放回女人的胳膊,掉了。
人狼脖颈的粗毛竖起,急躁地再次含起,又一次掉了。
黄豆大小的雨滴砸落,似乎是老天不忍再看这个景象滴下的泪水。
女人眼窝漾满雨水,顺着脸侧流进耳窝:“岩峰,掉几块肉不要紧,我不觉得疼。
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早想结束了。
阳女,命该如此。”
人狼这才想起什么,拱着鼻子把药锅推到女人身边,含了满嘴药汁,舌头烫起一片燎泡。
人狼全身颤栗,强忍着疼痛,直到药汁在嘴里温了,才小心地喂给女人。
六
第二天清晨,古城百姓们谈论着三件奇怪的事情——
一、开了四十多年的“徐记药铺”
突然关门,只留下了“咸阳省亲七日必回”
的字条。
二、城里几个有名的哈怂逛窑子,变成几具只剩人皮包裹的骷髅架子,窑姐们不知去向。
倒是领头的哈怂,喝醉了醉卧街头逃过一劫,再不敢留在古城,不知所踪。
第三件事情更是诡异,林家丫头起夜如厕,觉得有什么东西伸着黏糊糊的舌头舔她屁股,吓得跑回屋里昏了过去。
醒来后胡言乱语重复着同一句话:“茅厕里有一只长着人脸的狗,叼着一颗女人脑袋。”
城南算命的半瞎子说,那几个窑姐是狐仙变化人形,专吸男人精血渡劫,昨晚劈雷正是征兆。
林家丫头中了狐仙应劫的邪气,出现臆想。
家里人按照半瞎子教的法子,子夜时分趁着女儿熟睡,用缝衣针挑着纸钱烧成灰,拿了几件女儿小时候常穿的小袄站在门口喊了三声“回来吧”
,把袄盖在女儿身上,清早灌了一碗掺着纸灰的水,依然不见好转。
一时间古城人心惶惶,过过了晌午就关门闭户,连更夫都两人结伴,请了符贴在额头,喝了雄黄艾草酒祛阴气才敢巡夜,乍一看倒像是两只被茅山道士封符夜游的僵尸。
“徐志,你说那几个窑姐儿是不是狐仙?”
张凯敲着梆子,总觉得身后有人往脖颈吹凉风,偏生不敢回头看。
徐志灌了口酒,大着舌头道:“二半夜别乱说话,当心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张凯缩缩脖子,再没言语,敲着梆子有气无力吆喝:“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时分,两人走到古城西北角附近,蹲在墙角闷头抽旱烟。
徐志打了个激灵:“老张,那是什么?”
张凯吓得一哆嗦,顺着徐志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到一个人半弯着腿,双手垂过膝盖,腰部长出一条毛蓬蓬的尾巴。
张凯“啊”
了一声,这哪里是个人,分明是只人狼!
人狼耳朵摆动,听到了张凯的呼声,冷森森地看着两个更夫,嘴里喷着雾气,一步步走近。
徐志和张凯哪还迈得动腿,缩在墙角筛糠似地哆嗦,梆子、更锣掉到地上,“咣咣”
直响。
人狼似乎受不了尖锐的金属声,转身夹着尾巴跃进一户院落。
徐志和张凯大口喘着粗气,不约而同说道:“李……李岩峰,阴……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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