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渊走出了左侧的石室,她来到了右侧的石门面前,她隐约猜到了机关的密码是什么,按动了那行数字,那年那月那日,曾有一约,却是失约之日。
机关密码是对的,右侧的石门被打开了。
云善渊微微握了握拳,此刻她已然猜到了那种可能,却有些不敢走入石室了。
一千年,他们之间相隔了一千年。
不只是此生,上辈子也是相隔了一段无法跨越的时光。
云善渊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推开了石门,这里面点着三盏长明灯,将石壁上的文字幽幽照亮。
‘小愈,我不知是否可以称呼你,正如我不知该如何刻下这段文字,因为我有着一丝疑惑,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认定一个人是谁?
是凭借身体与容貌,还是凭借他的灵魂?可是如果这个灵魂什么都不记得了呢?转世重生之后,当人前尘尽忘,他应该就是一个全新的人,再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我出生在独孤门阀世家之中,隋末之际,正是有多方势力相斗以图问鼎天下。
我却没有朝堂争斗的野心,生来就想要成为一名剑客,却不只限于剑客,而是要一步步成为大宗师,走到武道的巅峰。
这一路,我走得不算顺畅,没有能拜入名师门下,学习了一些基础武学之后,全靠自己领悟着剑道。
虽然不够顺畅,却在弱冠之前以一把利剑与河朔群雄争锋,但也在二十九岁年,用紫薇软剑误伤了侠义之士。
后来我改用了重剑横行天下,而四十岁之后渐渐放下了手中的剑,不滞於物,开始追求无剑的境界。
我所在的时代不乏高手林立,我一一向他们挑战,一一打败了他们,成为了独孤求败。
只是行走江湖三十多年,却是越发的寂寞,最后却是遇到一只神雕,与它作伴隐居在了山谷之中。
那种高手的无边寂寞似乎与生俱来,却在找不到敌手之后,越发得深刻,它贯穿了我的一生。
我想能求得一个知己,或是一个对手,或者心甘情愿败于某人,可是始终不曾遇到。
世人称我为剑魔,即便后来我放下了手中的剑,我知道我的剑意里始终带着一股魔意。
执念深,则入魔。
直到死亡来一刻,我终于知道执念因何而来。
太湖畔,圆月下,一个人没有能等到另一个人,属于全书斋的那些记忆出现在了灵魂之中,我看到了他的不甘、爱恋与执着。
可是又能如何?我这一生都没有遇见过香香所爱的小愈。
也不知是不是这种执念,让我竟是在死后带着过往的记忆在这个世界新生了。
我依旧出生在独孤家族中,只是这个世界的历史与上一个世界却有些似是而非,没有了唐朝却是有了棠朝。
但是这些对我来说,没有太大差别。
此生此世我还是独孤求败,没能求得一败。
幸运的是,我在游历之中得到了探寻天道的机缘,就此我悟出了属于我的破碎虚空之路。
因为感悟天道,我对很多事有了更透彻地认知。
也与李道长相识,他是一位卜测天机的高人,他应证了我的猜测,你终有一日回来这个世界,就像上一世你也来到过我的世界。
其实,也说不清是谁到了谁的世界,因为我说不清是不是因为香香的执念,才有了我的两世为人。
可是,我是独孤求败,并不是全书斋,这便是开头我的提到的疑惑。
如果最初之际,我能带着记忆而生,我想一切就会不同,而非仅仅是独孤求败有了一段前生的记忆,我看到了香香的那种爱恋,但我已过了自己的一生,对那些记忆也只是明白而已。
如果在我的时代,我与你在人海相遇相知,一切也会不同,你不再只存在于一段回忆中。
从记忆中,我可知我们算得上志趣相投、处事相近、相契相合,我们一定能成为朋友,或许还会有更进一步的可能,但是时也命也,我们并未相遇。
在将要离开这里前往更高的世界之际,我刻下了这些文字,建造了这间石室。
我知你会来,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告知你全书斋已经死了,活着的是独孤求败。
我放手了,你也该放手了。
若是没有香香的爱念,不会让独孤求败获得破碎虚空的机缘,没有破碎虚空,我们便不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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