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要有妇人的风情,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便是如此。
姜大家和区氏拿规仪做个武器,如今已是天下无双,如玉自然不能与她争锋。
她主动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姜大家,一杯自己捧着。
一壶倒不出两家酒,姜大家低眉扫过那杯酒,也知如玉的奸猾,先干为敬,仍还诚恳无比的盯着如玉。
如玉心说我虽狭促,可总不爱与人撕破脸,只是京中习俗,显然大家都爱撕破脸的。
她也好奇姜大家敢在东宫闹事,究竟是要做个什么局,是要如何将自己从张君身边撕掳开,好替姜璃珠谋得永国府的二房主母之位,遂一口酒也含到了嘴里。
姜大家见她唇不沾盅,一口酒已经吃了进去,也知如玉奸滑,怕酒中无物,盅口抹了东西。
一计不成,掏出方帕子便凑了过来,问道:“你脸上这是什么脏物儿,来,我替你擦擦。”
如玉等的就是这一手,忽而劈手夺过她手中的帕子,整个人扑压过去,将那帕子结结实实闷到姜大家的鼻上。
妇人们若打起架来,抓脸撕头自然不好看,如玉毕竟年轻,又是干过农活的,手脚中的筋骨气还在。
她连连弹着舌头:阿弥陀佛神佛保佑,叫我押准了这一遭儿,否则我在东宫打公主的教习,可要丢大脸了!
姜大家脸红脖子粗,眼看就要叫如玉闷死了,手也软搭了下来,可就是不闭眼睛,两只脚乱蹬个不停。
如玉心说难道帕子上无药,药在酒盅上?
她一只手抓盅子的片刻,姜大家忽而暴起,往前走了两步。
如玉心一阵狂跳,暗说完了完了,帕子上没东西,这下我丢大脸了。
谁知姜大家走得两步,双腿软搭着扑到了地上。
随着她一软,如玉也是一软。
她虽在汉人家里长大,又嫁在陈家村为媳,受的皆是儒家教化,可骨子里,血液里,流淌的都是黄头花剌与契丹人的奔放大胆,这时候爬起来四顾,两处门并四面的窗子皆从外面锁得死死的,显然谋事不止姜大家一人。
她手中还拿着酒盅,忽而想起刘邦赴鸿门宴,摔杯为信,遂捡起一只看起来分外结实的铜烛台,将手中酒盅掷到地上,哗啦一声响。
这屋有两处门,如玉不知自己该押那一扇,听天由命选了一扇躲到后头,细听着脚步声,却是丝毫不闻。
如此过了约有三息的时间,对面那扇门忽而被从外面打开。
她押错了门,来人进门便将她看得清清楚楚。
这人生着一双极阴,但又极凌厉的吊梢三角眼,鼻似鹰,面略黑,身量极高。
进门来先轻嘘一声哨,转目四顾,扫到姜大家软躺在地上时居然一笑:“你竟将她给放翻了?”
这下赵钰觉得更有意思了。
太子妃苦心安排,要叫他吃个现成的,谁知进来兔子放翻了狼,此时手中还拿着把烛台,显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初秋的天气,赵钰也是一身锦袍,体高,瘦,但挽起的袖子下虬臂蟒筋。
倒三角的身形,腰似张君一般极细,可两肩之宽又叫人咂舌。
山顶极目亭中张诚还在与和悦公主把酒言欢,如玉手中的烛台哐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终究是个妇人,拿着一个烛台,是对付不了眼前这混身筋肉堆砌而成的男人的。
来人鼻子间略有些酒气,重重关上那门,走到如玉面前,缓缓蹲下,取起那烛台,转身插到门上,将门插的结结实实,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的姜大家,撩袍劈腿坐到了椅子上,就仿佛这种事情干了千万遍,顺理成章一样。
赵钰闭眼沉了片刻,转身看这地方连张床都没有,先就不喜太子妃办事太不地道。
他不过想尝一尝同罗氏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滋味,当然没打算跟她谈感情。
尤其张君,一想起张君,赵钰两腿之间便隐隐作痛。
他问道:“张君在陈家村睡的你?”
如玉隐约可猜,这人应当就是那与张君兄弟打过架的宁王赵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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