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尽管谋划这么久就是只等这句话,但徐勋脱口而出的却是斩钉截铁的另四个字。
“有何不敢!”
“哈哈哈,好!”
傅容有十足的把握自己不会看错了眼前这少年,可即便如此,此刻他听到这四个字,仍然异常满意。
笑过之后,他冲徐勋点了点头,示意对方继续搀扶自己上前。
两人就这么行走于仿佛永远没有止境的石子小路上,一直到穿过一座遍植桃花林的小跨院,傅容才停住脚步,抬头看向了前头的那座两层小楼。
“你这几天就索性住在咱家这儿吧,既是要去京城,有的是东西该学,你虽机灵,终究是读书太少了些。
看看书,学学礼仪,还有京城的风土人情,那些文武大佬,宫中的得力人物,接下来的这些天你会忙得很!”
傅容即便不开口,徐勋也知道自己的软肋就是在这些地方。
点头答应之后,又走了几步,他突然张口问道:“傅公公,那我这一出来,我家里的人……”
“陈禄都撂下那样的话了,你家那房子没人敢再惦记。
至于你那小幺儿,回头咱家会派人去接过来,他的身份一曝光,在太平里那种流言散布最快的地方,一天也呆不得。
至于他家那个畏罪潜逃的老子……”
傅容垂下眼睛,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这天底下有的是暗无天日的盐矿矿山,他既是出去了,就别想回来!”
“多谢公公!”
见徐勋一下子松开了手,对着自己倒头就拜,傅容一愣之下,便笑着伸出手将他一把拽了起来,哪儿还有刚刚走路须人搀扶的的老态?等徐勋站起身来,他松开手往身后一背,这才哑然失笑地说:“见了咱家这许多回,你就磕过这一回头,居然还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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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一辆骡车再次停在了这座昔日开平王府的西角门。
门房原是要查验,可一看到马车后头闪出来的那一骑人,立时低眉顺眼让开了通路。
车夫打起车帘,内中下来的徐良虽是换上了一身簇新的灰布袍子,可打量着这地方,他却总有几分不自然,一直到后面传来了陈禄的声音,他才扭过了头。
“前院到二门还很有一段路,你应该会骑马吧?”
听到这个问题,徐良却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点了点头。
等到陈禄后头的随从牵了一匹马过来,他拉着缰绳盯着辔头和马镫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突然伸脚踏上马镫,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上了马背。
眼见这一幕,陈禄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就自顾自骑马走在了前面。
一路到了甬道尽头,下了马的他随手把缰绳丢给了一个迎上前来的小厮,这才带着徐良进了垂花门。
在南城兵马司被关了三天,徐良原是怀着满腔愤懑的心思,然而预料中的笞责却并没有到来,相反那些差役却是好饭菜地供养着他,不时还试探他的口风。
而到了今天,居然竟是南城兵马司的那个朱指挥亲自来放了他出去,还一路送到了门口,那客气热络的态度让他几乎生出了错觉,以为自己又回到了那曾经是大家公子的儿时。
一直等来到这座镇守太监府,他才收起了那些遐想和错觉,但心里却更加忐忑了起来。
“公公,徐良来了。”
“带他进来吧。”
站在小楼前,听到这简简单单的两句对答,当陈禄回过头来看自己时,徐良慌忙整了整身上衣衫。
儿时享过富贵是真的,但父子受尽冷眼也是真的;半辈子落拓困窘是真的,但行事自在不用时刻战战兢兢也是真的。
如今面对这后几十年来再不曾打照面的大人物,纵使是人前倔强执拗如他,这会儿也不觉是手心捏着一把冷汗。
就算仍是昔日豪门子弟,在傅容这种人面前亦是不值一提,如今人家特意从南城兵马司把他捞了出来,那究竟是为了什么?
随着陈禄跨过门槛进去,待到从碧纱橱左面的珠帘穿到后头,见居中的软榻上坐着一个犹如寻常富家翁般打扮的老者,徐良只是心中一挣扎,就低头跪了下去。
“拜见公公。”
傅容见过徐勋三回,但徐良却还是第一次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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