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勾着细绳吊着铜钱在玄悯眼前晃了晃,道:“我猜着兴许是你曾经用过的,前几天消化龙骨时借了点力,又顺带给它注了份灵,你拿着调养一下,恢复了咱们再去找些吃的。”
玄悯这一世所用的铜钱最初是由祖弘盘给他的,这算是历代国师之间的默认规矩,自他六岁起用的就是那一串,从未换过。
而那串铜钱已经被他留在了黄土之下,用来镇江河山川了。
所以这串铜钱自然不是他这一世所有的,他接过铜钱,仔细感受了一番。
这里头最浓重的灵力是他自己的,最醇厚的是薛闲的,还有一丝灵力依稀而隐约,像是许多许多年前残留下来的。
这灵力的气息他原本应当是陌生的,这些天下来却是熟悉得能立刻认出来了——是同灯的。
“这应当是上一世同灯盘给我的。”
玄悯说道。
薛闲挑了挑眉,“上上世。”
“你这一世从刚才睁眼开始……”
薛闲抬着下巴眯起了眼,神情像是在逗弄,又透着一股有些放肆的意味,“从头到尾,都是我的。”
玄悯转头看着他,漆黑的眸子被灯火映得很亮,温沉如水:“好,都是你的。”
所以救命之恩才无可回报。
“所以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得听着?”
薛闲继续说道。
玄悯顺着他的话应着:“嗯。”
“那你现在捏着那几个小铜板,先把身体调养过来。”
薛闲用手指敲了敲床板,一本正经地提着要求。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玄悯那近乎成精的黑鸟又扑腾着翅膀咋咋呼呼地冲进了屋,嘴里依然叼着个布兜。
它落在薛闲面前,尖喙一张,布兜便落在薛闲腿上,散了开来,露出了里头的东西。
不得不说,这鸟当真是只好鸟,十分懂得为主人排忧解难,因为这布兜里装着的净是些可以吃的东西。
只是……
薛闲简略翻看了一下:得,全是果子。
一看就是这鸟崽子按照自己的口味找来的。
但不管怎么样,也是个能填肚子的。
薛闲为了说服玄悯别管他饿不饿,先把身体调养好,也不嫌弃那么多了。
他嗤笑了一声,屈指在那鸟崽子脑门上弹了一下,“这些天算是没白养你。”
言罢,他伸出瘦长的食指在果子堆里挑挑拣拣,挑了一枚颜色鲜亮的脆柿子,在手中抛上抛下地颠了颠,冲玄悯挑了挑下巴:“我先吃着,你先养着,这山里的东西还得自己动手,我懒得很,还是等天亮了去城中食馆好好吃一顿。”
最终,玄悯还是依言在床边打起坐来。
这铜钱被他用了整整一世,又被薛闲注入了灵气,调养起来倒是事半功倍。
这种根基全毁乃至送命的损伤,也不过只用了一晚就差不多了。
一整晚,伴在玄悯耳边的是各种细小的动静。
有时是薛闲吃那些脆果时清脆的“咔嚓”
声,有时能听见他起身,袍子从椅子边沙沙擦过,极轻的脚步从这间屋里延伸出去,似乎是进了另一间屋,在木书柜里抽了些书册,又轻轻走回来。
他原本是往靠窗的桌案走的,半途却又改了方向,径直转过来坐到了竹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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