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前床上象征性地摆着两条被子,半大小子睡觉不老实,怕他俩抢被晚上冷。
早上醒来俩孩子严严实实地裹在一个被窝里,另一条被子卷成一条在床里头贴着墙。
别说被了,连陶淮南的旧毯子都被从被窝里踢出来,抽抽巴巴堆在一边。
陶晓东在门口探着头他俩,陶淮南睡得蜷起来,半张脸塞在被里,只露着个头顶。
迟苦一条胳膊伸在被子外头搭在陶淮南身上,像环着也像搂着。
陶晓东走得早,走前也没叫他俩。
他上午得去趟律所,昨天约好的。
迟苦回来了陶淮南睡得实在太舒服了,浑身每个细胞都觉得安全,不管怎么翻身也不会跟他分开,总要有一块是要挨着的,这种安全感让他整宿都沉沉地睡着,连梦都不做一个。
迟苦醒得更早点,回去的这段时间又让他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神经随时紧绷着,所以很难睡熟。
陶淮南贴着他睡得热乎乎的,身上的睡衣也是暖茸茸的绒料。
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个身把睡衣都蹭拧了,拧着堆在上半截,露着半截小肚皮。
冬天睡衣有厚度,这么堆着不舒服,硌得慌。
陶淮南睡得不舒服了,微皱着眉吭吭哧哧地哼,上半身在床上蹭蹭也没能把衣服蹭下来。
迟苦手伸进去给他扯扯衣服,被陶淮南侧身压着扯不下来。
迟苦按着他后背轻轻往自己身上一扣,陶淮南睡着“唔”
了声,迟苦手环着他给他扯衣服。
扯下来了平整了,陶淮南舒服得哼出了个声,迟苦又把他挪成了之前的姿势。
陶淮南睡着了就是只小猪,怎么弄都不醒。
迟苦伸手,用食指沿着他下颌的弧度轻轻刮刮。
小孩子长大很快的,回头,一天天堆起来的时间就像按了快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现在了。
他俩上学晚,哪怕小学的时候跳了一级,迟苦也还是比同届学生要大。
周围的同学有十三有十四的,迟苦十五了,按正常六周岁上学的话,他都该初三了。
再加上他自来懂事早熟,以及他的聪明脑子,迟苦想事儿的角度和周全跟初中小孩儿是不在一条线上的。
他一直没跟陶淮南说他是怎么回来的,就是故意不想告诉他。
陶淮南要是知道了一准又得哭,迟苦不他哭。
漂亮小孩儿就该笑,傻笑或者抿着小嘴儿打坏主意的笑都行,就是不该哭,哭了不漂亮。
迟苦回去的这段时间,挨了很多次打,一共报了四次警。
警察不管老子打儿子的事儿,尤其偏远地区的农村,更不管。
传统观念里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的,孩子不听话可不就得教训么。
迟苦手机也是这么坏的,迟志德每次打他迟苦都把手机摆柜子上录下来了,后来被迟志德摔了。
摔了也没用,迟苦备了很多份。
最后这次也是迟苦被打的最惨的一次,迟苦一直挑衅他,挑衅一个喝醉了酒打红了眼的醉鬼。
最后被打得吐了血,奶奶说他是疯子,说迟志德和他都是疯子。
奶奶并不想迟苦回去,她已经习惯了这几年的平静生活,老人已经糊涂了,她觉得现在的不安生都是因为迟苦和迟志德回来了。
迟苦被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老太太浑浊的眼麻木地着这一切。
迟志德走了,迟苦在冬天的水泥地上躺了半个小时才缓了些力气。
迟苦坐起来窝在那儿捂着胸咳了好几分钟,咳出来几口血,然后拄着地站起来,再自己去医院做伤势鉴定,去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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