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似轻飘飘的一句,却若投入湖中的巨石,在林铎心下激起一大片水花,唐湛的意思已然很明白,“所以,唐伯父怀疑,窈儿是……”
“不是怀疑。”
唐湛眸色定定,也不隐瞒,“适才下官特意去了安南侯府,在门口见了二姑娘,她生的实在太像月疏,若没有这枚玉佩,或是巧合,可如今这枚玉佩就摆在下官眼前,分明是在告诉下官,这穆二姑娘就是月疏的女儿!”
看着唐湛说话间又开始泛红的眼眶,林铎拿起桌案上的那封信笺给他,娓娓道:“穆家如今沦落至此,定是不可能参加我和窈儿的婚礼,但我想着至少要替她寻个娘家人,前几日便命人去闫州查探她外祖家是否还有人,可查得的却是这般结果。”
唐湛看着那信上所书,一时不知该作何想,他实在有太多疑问,“若这云嬿就是下官的妹妹月疏,可既然她还活着,缘何不向家中传信,又缘何会沦落成那穆致诚的妾……”
言至此,唐湛已然难以忍受,他那被父母兄长若娇花般精心呵护长大的妹妹,竟是成了旁人卑微的妾室,且还因病早逝。
也不知她在穆家的那几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林铎想起先前方嬷嬷所言,猜测道:“依着那伺候过窈儿母亲的嬷嬷所说,她母亲患有头疾,想不起昔日之事,而那穆致诚似乎一直在欺骗于她,告诉她她家中已然没了亲人,或是因着如此,她才无法同你们传信。”
头疾?
唐湛略一思索,便猜了个大概,应是那时月疏在去往岑南的路上遇了山匪,迫不得已跳河时伤到了脑袋,因而失了记忆,不知自己究竟是谁。
他右手紧握成拳,因着太过用力,其上青筋绷起。
穆致诚那个畜牲,竟趁着月疏失忆而强占于她。
见唐湛闻言因极度愤怒而面色铁青,林铎自然能明白他的感受,“如今,想知道当年真相究竟为何,唯有一个法子……”
唐湛与林铎对视一眼,虽是不言,却是一瞬间心领神会,“看来,侯爷和下官想的一样。”
“此事我会处置,定会尽快给唐伯父一个答复。”
林铎顿了顿道,“至于窈儿那厢……暂且先别告诉她,此事太过突然,待调查清楚再同她解释也不迟。”
虽唐湛的确急着与穆兮窈相认,毕竟他这个外甥女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可林铎说的不无道理,且他没有直接寻上穆兮窈而是来了神机营,亦是存着这般考量。
那便再等几日。
唐湛离开后,林铎提笔写了几字,就召来士卒,吩咐将此信尽快送去宁县。
罢了,他凝视着唐湛留下的那张玉佩纹样,神色复杂,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戌时,安南侯府。
穆兮窈本欲等林铎回来一道用饭,可林铎却早早派人来递了信,道他晚饭会在营中用,教她和岁岁先吃,不必等他了。
既得他这般说,穆兮窈便简单同岁岁一道吃了,饭罢,岁岁继续埋首作画,要说那沈太
傅不愧是丹青圣手,经他指点后的岁岁,作画技巧和能力进步飞快,但又不失了她画中天生而来的灵气。
女儿这般认真,穆兮窈也不便扰她,就兀自去了濯墨轩,提笔亲自写起了拜师礼的请柬。
这回邀的宾客,都是穆兮窈和林铎商议过后拟好的,单子上的一些人穆兮窈并不认得,但依林铎所说,若只按个人喜好,就怕过后落人口实,故而这请人还有些门道在,也需得做到“周全”
二字。
她写得全神贯注之际,丝毫未发现林铎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在她写罢一幅后,蓦然抽走了她手上的笔。
她折首看去,男人略为粗糙的大掌已然抚上她的面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穆兮窈措手不及,只能任由他强硬地撬开她的贝齿,攫取她的呼吸。
朱唇被咬得有些发疼,感受到男人的大掌顺着她的腰肢一路往下,落在她的裙带之上时,她惊了惊,忙握住男人的手,制止他的动作。
“侯爷,别……”
林铎放开她,看着她蹙紧的柳眉,少顷,微微抿唇,似笑非笑。
“眼下是不需要我了……”
这话是何意思?
穆兮窈只是还有好些请柬还未写完,若是任他再这般下去,恐怕今夜便没有机会,只能留到明日了。
她静静看着男人,一瞬间觉得他有些无理取闹。
毕竟她拒绝他,的确是有正经事要办。
然方才想着,穆兮窈就听那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可是觉得我无理取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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