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声眸色一滞,缓缓眯起细长的眼眸“老东西”
这个老东西是指谁
陆南风的父亲陆府家祠的长老还是太上皇
司徒声正要再追问,陆南风却被夫人拽住了胳膊,一脸责怪的瞪了他一眼“都陈年烂谷子的往事了,现在还说这个做什么”
她刻意加重了往事二字,语气中隐隐带了些戒备之色,仿佛是在提醒陆南风不要再提起这件事。
陆南风自知失言,许是怕司徒声瞧出什么异样,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赔笑似的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臂“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又醋上了呢便是十个公主来,我心中也只欢喜你一人。”
眼着陆南风要将话题一语带过,司徒声抬起眼眸,眸光淡淡的问道“陆将军可知,宝乐公主后来嫁给了谁”
陆南风摇了摇头,自打他带着夫人私奔至此,便隐居在山林之中,与外界切断了关系。
除却必要之时,他会用狩猎所得之物,去南山的小城里换些衣食所需。
其他时候,他基本都和夫人窝在这小山沟里足不出户。
此地偏远荒凉,又消息闭塞,他哪里会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只是前两年听说过,那老皇帝似乎禅位成了太上皇。
司徒声眸色深沉,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她嫁给了司徒将军,给将军生了两个儿子。
在四年前,司徒家被扣上谋逆之名,抄家前夕满门覆灭于烈火之中,唯有两子在火中失去踪迹。”
他的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听起来不带任何情感,仿佛正在叙述的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似的。
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能将这段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口。
陆南风怔愣的抬起脑袋,因风吹日晒而布满皱纹的眼角微微抽搐,他蓦然苍白的唇瓣轻颤两下“他,他死了”
话音落下,他突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司徒声的衣襟,情绪激动的低吼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你是不是那老东西派来的人”
他的眼白布满红色血丝,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司徒声的脸上,面色狰狞的仿佛要活吃了司徒声一般。
林瑟瑟试图拉拽开陆南风,可她的力气又怎能与陆南风一个常年习武练功的人相比,哪怕她使出吃奶的劲儿来,也根本撼不动他分毫。
司徒声微抬下颌,目光平静的与陆南风对视“陆将军,我父亲小字乃子贺。”
陆南风的瞳孔猛地一紧,他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两下,因愤怒而通红的脸庞上,出现瞬间的怔愣。
子贺是司徒将军的小名,子贺不喜欢别人唤他的小字,因为觉得这名字太过斯文矫情,配不上他铁血刚毅的外表,所以除却认识他较早的生死兄弟,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小字。
陆南风松开了攥住司徒声衣襟的手掌,他的眼圈微红,磕磕巴巴道“你,你是”
许是意识到了什么,他了一眼林瑟瑟,将后面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既然这孩子没有直接明说身份,而是拐外抹角的自证身份,那必定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方便直说。
司徒声见他没再继续追问,扯了扯唇畔“不知陆将军可否详细说一说,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陆南风的面色沉了沉,他的眸光带着些迟疑,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陆夫人很有眼色的将郎中送了出去,陆南风瞥了一眼林瑟瑟,她正要识趣的转身离开,却听司徒声道“她不妨事,陆将军说罢。”
他不怕她知道他是谁,之所以没有直接亮明自己的身份,只是因为暂时还不想以司徒家嫡次子的身份面对她。
至于陆南风要说的事,那些都是陈年往事,她知道也无妨。
陆南风没有再坚持,他坐在榻边,眸色略显沧桑,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二十五年前,我与司徒将军大胜回朝,太上皇赏赐金银无数,在御花园中设下内宴为我等接风洗尘”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深藏闺中,以才貌双绝而著称的宝乐公主。
她肤若凝脂,眸似秋水,盈盈腰肢不堪一握,葱白玉指叩住一卷简,跪坐在一颗白梨树下。
许是察觉到有人在她,她抬起盈盈水眸,朝他的方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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