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他不自觉靠在门口往偏殿方向看了两眼,这晚秋的天气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这厢正出神,冷不丁就觉得身上一凉,他纳闷地四处张望了一眼,却是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眼睛。
他唬了一跳,连忙低下了头:“皇上?”
殷稷收回目光,漫不经心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
蔡添喜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招了皇帝的眼,却不敢隐瞒:“奴才听说谢蕴姑娘烧得厉害,想来最近是不能伺候了,正琢磨着是不是提个旁人上来,皇上可有合心意的人?”
殷稷提着的朱砂笔微微一顿,目光再次落在了自己手上,静默许久才开口:“你看着办吧。”
蔡添喜心里唏嘘一声,这添了人,回头谢蕴再回来就要横添不少波折了,可这是他的差事,他得尽心尽力地去办。
因着要找人暂代谢蕴缺的消息传了出去,贿赂他的宫女一时间络绎不绝,皇帝身边的女侍虽然无名无分,可一旦被允许生下孩子,那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但那是后话,眼下蔡添喜看出来殷稷兴致不高,也不敢多废话,轻手轻脚地出了门,吩咐德春将刚才的消息放了出去,却不想刚吩咐完,宫门口就热闹了起来,昭阳殿的宫人又来了。
自打皇帝说要临幸悦妃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六天,每日里那边都要来人问个两三遍,要么是请皇帝过去用饭,要么就是得了什么新鲜玩意儿要请皇帝把玩。
可殷稷一次都没见过人,都是蔡添喜出面打发的。
只是昭阳殿的人仗着出身萧家,这次又是皇帝食言在先,很是有些难缠,虽然蔡添喜不好明着发作,可心里却是真的有些烦躁了,眼下见人又来了,绷着脸走了过去。
临到跟前他才认出来,这回来的竟是沉光。
他眼神微不可查地沉了一些,他不喜欢这丫头,先前传皇帝旨意的时候,那副样子太猖狂,在这宫里猖狂的人最是短命,哪怕身后的主子再得宠都不行。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语气和善地开了口:“皇上忙于政务,今日谁都不见,姑娘请回吧。”
沉光匆匆行了礼,虽然蔡添喜十分明确地拒绝了,她却还是踮起脚,目光越过蔡添喜,往乾元宫内看去。
蔡添喜心里的不喜越发浓郁,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蓄意隐瞒,假传圣意?
他沉着脸用力咳了一声。
沉光对他的不满有所察觉,却并不在意,不管怎么说萧家都对皇帝有大恩,她这个萧家出来的人,自然也和旁的宫人不一样。
她笑嘻嘻凑上前,将一个精致的玉佛往蔡添喜手里塞:“劳烦公公再去通秉一声,悦妃娘娘病了,请皇上去看看。”
蔡添喜摸了下手里的玉佛,心里一哂,又给她还了回去:“姑娘别为难咱家了,皇上的确是在忙。”
沉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带着几分强硬的又将玉佛塞了回来:“公公,这可是悦妃娘娘的赏,您若是不收,传到娘娘耳朵里”
话未尽,意已全。
蔡添喜心里“啧”
了一声,威胁他?可到底也没必要和悦妃撕破脸。
他含笑收了:“成,那咱家就再跑一趟。”
可应承归应承,人去不去就说不准了,毕竟这通秉的学问也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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