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双喜大病了一场,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是元旦前两天。
那天晚上是唐远跟学姐最后一次排练,排到很晚才离开舞蹈室。
当时学姐她男朋友把她接走了,两人都提着东西,样子是晚上不回学校,在外头睡宾馆。
李月和唐远一块儿走出的教学楼。
每次唐远都会在跟学姐排练的时候见到李月,要么是一开始就跟过来了,要么是中途来,要么是快结束的时候。
反正因为唐远从辅导员那儿接了初恋这个双人剧目,搭档是李月的闺蜜,这前后两个原因导致她在自己面前秀足了存在感。
唐远对李月没那么戒备了,有时候能不咸不淡的聊上几句,却怎么也熟络不起来。
毕竟她是他爸的旧情人之一,当初还闹的不是很愉快。
出了教学楼,唐远到不远处路灯下的陈双喜,差点儿没认出来。
陈双喜穿着发旧的棉衣,脖子上围着一条起球的灰色粗线围巾,他眼神空洞的望着虚空,整个人瘦的几乎脱了形。
唐远旁边响起李月的声音,“唐少爷,你的小跟班回来了。”
他没搭理,也没咂摸李月是什么语气,什么表情,只是几步下了台阶,朝着陈双喜那里走去。
李月站在原地唐家小少爷快步往小跟班那里靠近,那种关心倒还真像那么回事,她无声的笑了笑,转身走另一个方向。
寒冬腊月,夜晚冻的人头皮疼。
唐远陈双喜嘴唇发青,就知道是站了有一会了,他正要说话,便到对方从怀里拿出来一样东西,纸袋子装。
“这什么”
陈双喜的声音很嘶哑,像是有磨砂纸擦过了嗓子眼,他说,“五万块钱。”
唐远没接,“你留着花吧。”
陈双喜摇了摇头,“我手上有钱,够自己花。”
唐远说了一次,第二次就不好说了,也没什么意思,他把纸袋子接到手里,“你刚回学校”
“嗯。”
陈双喜垂头着地面,“唐少,那晚谢谢你陪我。”
“没什么好谢的。”
唐远顿了顿,“我一直想不通,手术马上就要做了,钱也够,虽然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五十,但比其他的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十要高一些,你妈妈为什么”
陈双喜说,“因为我。”
他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她知道了我打几份工的事情,是我舅舅跟她说的,她想的是就算手术成功了,手术费对我们家来说也是笔巨款,还不清的,会毁了我,所以她就丢下我走了。”
唐远不知道说什么好。
感同身受这东西本来就不存在,更何况他跟陈双喜的成长环境相差太多,他想了想安慰的话,可又觉得不如不说。
陈双喜有点长的指甲抠了抠手心,“说来说去,还是钱的问题,要是有钱,我妈就不会走上那条路。”
他发觉旁边的人在自己,一下子就慌了,结结巴巴的说,“唐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我我就是随便说说。”
“别紧张,我知道你没别的意思。”
唐远摸了摸鼻子,“你不是还有个爸爸吗现在你妈过世了,你爸那边”
“没有”
陈双喜的声音因为情绪激动变得尖细,他的嘴唇微微发抖,喃喃自语,“我没有爸爸。”
唐远及时岔开了话题,“不说这个了,一块儿去食堂买点吃的吧,我肚子快饿扁了。”
陈双喜走在他后面,很小声的说,“唐少,虽然你借我的钱最后没用上,但你还是我的恩人,我会记你的好,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唐远听在耳朵里,没当回事。
当初借钱给陈双喜,就没指望有一天要他报答自己。
陈双喜又说,唐少,如果哪天你发现我不是你想的那样子,你会不会不再把我当当朋友
唐远说,哪儿来的如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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