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边的矮榻上,叶瑶慵懒的半躺在上面,她舍了一身华丽的宫装,穿了一袭白衣,乌黑的头发用一根素色的发带高高挽起。
峨眉婉转,眼尾微微上挑,不着半点妆容的脸上,带着异常红润的颜色。
秋颜从门外进来,俯身到她耳边说道,“成了。”
那一刻,叶瑶清冷的眉眼闪过一丝茫然,但随之便被坚毅与决绝所代替。
“去请皇后娘娘,就说我要见她。”
叶瑶的声音透着几分孱弱。
秋颜紧抿着唇,蓦地跪在她脚边,呜咽着出声,“小姐。”
叶瑶轻轻叹息,遥遥望着窗外飘香的桂树,缓缓说道,“去吧,苏大夫在宫门口等着你。”
“将这封信送出去,离开京城,去过你自己的日子,往后再也没有什么叶家小姐了。”
秋颜含泪磕了三个头,起身退了出去。
今日,这偌大霜云宫中,除了这主仆二人,其余人皆被叶瑶打发了出去,守孝三年,入宫三年,今天终于能和往事做个了断了。
景运三年春,南境战事突起,闲赋在家的镇远将军叶泽安带着长子叶霁远赴边疆,不想年仅十四岁的叶瑶偷偷跟了上去。
景运四年夏,燕国损兵十万,无力再战,遂奉上降书。
戍守南境的镇远军惨胜,镇远将军叶泽安与少将军叶霁皆在最后一战中身死。
叶瑶拼死守城,右手手腕筋脉被利器所断,胸前中了一箭,在援军赶到后独自到城外寻找父兄,赶到时却只寻到了父兄的尸体。
此一战后,她的右手再不能握剑,也落下了心症。
景运四年秋,叶瑶扶官归京,叶夫人突闻噩耗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年仅十岁的弟弟顽劣不堪,伤人性命,被人寻仇当街砍死。
景运七年夏末,燕国联合周边小国欲再犯南境,武安侯世子谢翌舟领兵五万,前往镇守。
“瑶瑶,等我回来!”
谢翌舟一身戎装,坐在高头大马上笑着对她说。
郊外的送君亭中,叶瑶目送他远去。
一个月后,叶瑶三年孝期已过,皇帝萧慕南突来叶府,与她表明心意,欲接她入宫。
震惊之余,叶瑶婉拒了萧慕南。
景运七年秋末,本该在三年前就已经战死的镇远将军叶泽安的副将张焕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父亲与长兄当时大胜燕军,但是手下士兵所剩不多,正在休整时,却被突然赶到的己方士兵偷袭。
将军和少将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都不明发生了什么,很多人都没来得及还手就被刀剑捅死了。
而自己则是摔下山,侥幸留了一命,三年来躲躲藏藏,只为回京亲口告诉叶瑶真相,“叶将军不是死在燕军的屠刀下!”
守孝三年,她一介孤女无权无势,想要查找三年前的真相实在太难。
张焕改名换姓,暂时在叶府做了车夫,安顿下来。
景运七年冬,张焕外出时于京城大街遇见了武安侯,而他的贴身侍卫便是当年围剿镇远军的头领。
翌日,叶瑶拿了令牌进宫,请求皇帝彻查镇远将军叶泽安与少将军叶霁身死的真相。
“瑶瑶,朕会去查,但南境不安,武安侯府还不能动。”
两个月后,大雪飞纷,她自请入宫为妃。
“皇后娘娘到!”
尖锐阴柔的嗓音响起,叶瑶收回遥望窗外的目光,看着缓缓走近的女人。
谢允禾也看着她,眼前的叶瑶不似少年时的朝气蓬勃,却也不像缠绵病榻多年。
“许久不见,你这身子倒是好了不少。”
谢允禾朱唇轻启,嗓音带着威仪。
叶瑶清冷的眉眼盯着她,许久才缓缓说道,“皇后娘娘不曾听过回光返照这个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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