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胡服的少女刚刚打发走店小二,没注意后面的人站了起来被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正是那在江边瞥见的长得还蛮好看的秀才。
抿嘴一笑道:“什么呀?直接说吧,别这么老气横秋的。”
少女这一笑,并无丝毫媚态,可这嫣然之姿却仿佛春水涟漪般一圈圈散开,几乎把在场的男子全部看呆了,竟忘记了嘲笑许之勉这酸腐秀才的惫懒举止。
许之勉道:“姑娘,我大宋立国近两百年,这期间北疆边陲时刻受到辽金戎狄的摧残蹂躏,遭受劫掠的北疆百姓俱是家破人亡。
我大宋待人以德,委曲求全每年以岁供平之。
尽管如此,那金国却近年来在北疆频起刀兵,耗我大宋钱粮之巨,祸我大宋百姓之深,天地见之亦动容也!
许某以为,姑娘既身在我大宋国土,便不该崇尚戎狄之风。”
许之勉之所以加上后面这句,仅是因为他并不确定这个姑娘是否是汉人。
那少女眨着一双淡银色的大眼认真听着,只听得眼前这人张口就扯出一套家国天下的大道理来,直到最后她才算完全听懂他要表达什么,这是意指自己不该身穿一身胡服了。
心忖真是个多管闲事的傻书呆子!
白了许之勉一眼道:“你这人好没道理,边疆打仗关百姓穿衣何事?况且,北疆虽战乱连绵,民间却不也是贸易不止?我听说很多宋朝人很愿意买辽国产的毛皮兽骨,因为中原买不到。
那依着你,就能说这些人都不忠君爱国了?”
许之勉没想到这天仙般的女子,抢白起人来竟然如此厉害,一时间竟然语滞,但不甘心道:“姑娘此言差矣,北疆是北疆,中原是中原。
北疆人不与胡人做生意便断了生计,而我等中原人士可取之财多矣!
怎可说他们喜欢买?况且,姑娘身在中原,不可不顾及……”
“我自己花钱买来穿戴,关你何事?”
许之勉还未说完,就被少女不耐烦的打断。
“姑娘穿戴却是与许某无关,看来姑娘并非汉人,非我族类,不说也罢。”
许之勉自知讲理恐怕是无用的,却又不肯闭嘴,喋喋不休间坐回自己座位。
少女听到他说“非我族类”
,柳眉挑了一下,心中暗怒。
但看他坐回去不再说话,便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时店小二把两人的茶点都端了上来,刚才这一男一女的争辩,全屋人都看在眼中,男的俊秀,女的绝美,言语间一来一去却是好看至极,只是没想到二人这么快就结束了论战,看上去是那少女胜了。
但众人再向少女看去,却是小脸涨的通红,用一只纤手拖着香腮气鼓鼓的也不动小二端上来的茶点,看来着实是被那个许萬公子惹怒了。
();() 再看那许公子,若无其事地将茶倒入杯中,悠闲地喝着。
许之勉呷了两口茶,正想着再喝几口便可结账离开。
突然,手中茶杯竟然凭空离手,自顾自翻了个倒转,把半杯热茶一滴不剩全泼在了他前襟上,然后自己稳稳当当落回他手里。
许之勉端着茶杯惊诧莫名,愣在了当场。
而那银发少女却在他背后暗自雀跃,可偏偏怕人发现,她生生憋住,不敢开怀娇笑。
许之勉向小二要来干手巾,抹了抹前襟的水印。
这浅黄色的茶汤淋在袍襟上,青色布袍怕是要留下难以洗净的茶渍了。
可自己偏偏着急赶路,没时间换洗衣服。
无奈叹了口气,数了十枚铜板在桌上,拎起包袱起身向门外走去。
踏出店门前回头看了那少女一眼,见那少女仿佛正在强忍笑意眼神躲避自己,不知所然摇了摇头便走出门去。
来到码头找到那艘朱漆桅杆的客船,从怀里摸出那块一两多银子买来的竹牌,正要上前寻觅船老大交涉,却听身后传来银铃般的娇声:“喂,书呆子!
弄了一身的茶汤也不换身干净衣裳就赶路嘛?此刻就不怕有辱斯文了?”
许之勉回头一看,正是那银发少女。
此刻她已摘下毛皮团帽拿在手中,笑吟吟地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只见那少女一头银发在头顶扎了个简单的绾髻用一枚杏花簪别住,大部分余发垂下肩头,被江风吹得如星光般飘洒在她身后。
许之勉道:“倒是带了一身换洗的袍服,可这方寸间无处寻找更衣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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