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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岫烟和宝琴带着我们进了宝钗的屋子,果见她一脸黯淡的在镜子前垂泪,比之上次,她显得更消瘦苍白了,却别有另一番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情,难怪那忠顺亲王指明要她做妾!
见我们来了,她起身强笑道:“难得二姐姐和林妹妹赏脸,只是这并非什么光彩之事,还请不要见笑才是!”
说着眼里已经有了泪意,我忙笑道:“新娘子哭了可就不美了!”
谁料她的眼泪立马掉下来:“这算是哪门子的新娘子?若不是妈说此举能救得哥哥姓名,我便是死了也不能从!”
正说着丫头和婆子们进来让宝钗换嫁衣,那嫁衣却是粉色的!
娶妾不似娶妻,不仅不能凤冠霞披,甚至不能进正门,只能趁着天将黑时从侧门抬入,比起上次嫁宝玉的排场,无异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了!
让我和黛玉大吃一惊的是,那伺候宝钗换衣服的媳妇儿不是别个,却是袭人!
宝钗见我们纳罕的样子,冷笑道:“王爷的人送聘礼来时,我指明要她一家子做我的陪房,那蒋玉函始终是忠顺亲王府的奴才,即便买了房置了地,也是王爷让他生就得生,让他死也得死!
当日她给与我的磨挫和耻辱,我定要百倍千倍的奉还!”
话音刚落,就见袭人的脸色比刚才更加惨白,不过没有人会同情她,当日她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不管以后宝钗怎么磨挫她,亦是咎由自取!
很快便是吃午饭的时间了,薛姨妈定要我和黛玉出去做上首,被我们以要陪宝钗说话推辞了,她只得命人送席面到房里来。
我们围坐了正要举筷,宝钗忽然伤感道:“像这样姐妹们聚在一起的日子,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呢?”
黛玉忙安慰道:“定有机会的,便是宝姐姐想回家来,想来王爷亦不会说什么的!”
其实我们都知道,大户人家的规矩是除非死了父母,妾室是不能随便出门的,这话只是安慰宝钗罢了,果然她苦笑道:“以前府里的姨娘们可曾有机会出门的?便是贾府规矩已经那样大,何况王府这样人家?说白了,我只是去做高级点的丫头罢了,上有王爷王妃,下有各院侧妃,即便我侥幸得到王爷的宠爱,亦是水中花镜中月,不过过一日算一日!”
我们都听得心酸酸的,像她这样没有背景没有财力的侍妾,在王府里确实举步维艰,一旦人老珠黄失去宠爱,便只有等死了!
一时饭毕了,宝钗又拉了黛玉的手低低道:“妹妹,以前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皆因我要郑兴薛家,不得不带着面具做人!
有些话今日不说,怕以后都没有机会了,宝玉不愿娶我,我亦不愿嫁他,只因贾府的势力能帮助家里,才违心的争取宝二奶奶的位子,我心里不知道多喜欢和欣赏你的才华和气度;同时亦深深的妒忌你的一切,凭什么姐妹们都喜欢你、宝玉亦爱你若性命、最后你还做了北静王妃,与北静王伉俪情深、一生一世一双人?现在我才知道,这是你应得的,你那么善良那么美好,怨不得人人都喜欢你,我自己都被你折服了……”
看得出来宝钗说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黛玉被深深感动了:“姐姐岂能妄自菲薄?你的美貌才气和见多识广才是我望尘莫及的!”
宝钗又拉了我的手道:“二姐姐,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木讷呆板,遇事没有主见,打心眼儿里看不起你,现在才知道你为大家做了那么多事儿,堪称贾府众人的救星!
很多时候我扪心自问,若是换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你这样?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以前做的糊涂事儿!”
说完就要给我行礼赔罪,我忙阻止道:“大家都是姐妹,不说这些生分的话!”
虽然心里仍有疙瘩,想到“可恨之人亦有可怜之处”
,她以后也没有机会算计黛玉了,既然黛玉都能原谅她,我还能说什么呢?岫烟和宝琴在一旁看着我们,都是一脸喜悦的样子!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便是掌灯时分了,忠顺亲王府的喜娘和花轿来了,吹吹打打的倒也热闹,看得出来男方还是很重视宝钗的!
莺儿等丫头忙为宝钗重新匀了面,拿轻纱蒙了脸扶出去!
(古代娶妾是不用盖盖头的,是以此处用的是轻纱。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薛姨妈终究忍不住掉下泪来,忙用帕子拭了跟到大门外。
看着喜娘背着宝钗上了花轿,又吹吹打打的离开了,我和黛玉也告辞要离去了,只告诉岫烟和宝琴,以后闲了来找我们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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