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正把柴草塞进炕斗里的洛河回过头来,头发有些柔软地贴着脑袋,初见棱角的少年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他先前始终沉默着,突然幽幽地说:“有些人,从出生起就是个错误,尽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陆心脸上还挂着泪痕,闻言,看着他,不服气地撅着嘴反驳:“你怎么知道……妈妈不是爱我的……你又没有爸爸妈妈!”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一气之下似乎说错话了,但碍于小孩子的面子,死活不肯改口,也不肯道歉。
这时候八指爷爷端着另一个剥好的烤红薯递给低着头的洛河,又用那双骨感粗糙的大掌摸了摸他的头顶:“可是小河有阿公和阿姨啊。”
陆心低着头,有些负罪感地慢慢啃着红薯,却听到那头的洛河似是小大人般,一字一顿地说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爱。”
爱的话,不会放弃,不会置之不理。
陆心脑海里重复着洛河的那句话,突然发现少年的声音,隔得久远了,竟然也觉得辽远而模糊起来。
她起身来,缓缓撑着挪出浴缸,开始擦拭身体上的水。
洛河,我还是不懂什么是爱,但是,可不可以就眼下的温暖,纵容自己片刻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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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心擦着头发上的水推开浴室门的时候,一股浓郁的食物香气顿时扑入鼻内。
林惟故穿了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头发带了淡淡湿气,正端着一盅什么汤走出厨房,看到她站在那里,原本自然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放下汤就走了过来。
“怎么自己出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拉着她把她抱了起来,往飘窗那边走。
陆心一下子放下手中的毛巾,双手轻轻搭在林惟故的肩头,她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尴尬道:“洗完了……就出来了……”
林惟故眼神轻瞥过来:“不能走,你不知道喊人?”
陆心自知理亏地错开了目光。
林惟故把她轻柔地放在了飘窗上那个毛茸茸的软垫上,然后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扶起她的一条腿,搭在了自己的腿上。
陆心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腿,被林惟故一下子按住了。
他端着左右看了看上面绑着的绷带,带着轻声呵斥的语气说:“别动。”
陆心一下就真的不敢再动了。
她双手撑着身侧,身后靠着软软的靠垫,整个身体还是尽量向后靠着。
林惟故检查得差不多,把她的脚款款放下,就踱着走了。
留着陆心在当下,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仍旧不敢大动。
她左右看了看,就看到了身侧的小方桌上放着林惟故的那盅汤,闻着香气浓郁,但不粘腻,折腾了一下午,这一下瞬间勾起了陆心的食欲,她咽了咽口水,身后却突然传来林惟故的声音。
“就是做给你的,忍着做什么。”
他手里拎着那个急救箱,复又坐在了她的身边,低着头开始细细地把旧纱布拆了下来。
陆心看着他侧着头坚毅的脸此刻有些柔和,又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汤,还是没忍住端了起来。
汤的颜色近看更是好看,清亮润泽,被晾凉得恰到好处。
陆心拿着小瓷勺撇了撇,舀起来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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