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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天下闭上了眼睛,苦海禅师安慰道,“不会很痛苦的,他没有几天的寿命了。”
“正因如此,我才希望他至少能在花梅令的身边呆到最后,只是……那是不可能的……”
“我见君,君不见我,岂不更痛苦伤神?”
“大师说得是。”
处理完这边的事,战天下便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碧柳山庄。
可一进门应飒便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喊道,“师傅不好了!
小师弟不见了!”
战天下皱起眉,他这一路上都心神不宁,一回到府上便听到这种事,顿时发了脾气,“我不是让你看着他吗?!
他一个没有武功的废人你能让他在你眼皮子地下溜了?!”
“弟、弟子不知,一个时辰前师弟醒过来忽然说想要吃饭,弟子一时开心他终于愿意吃东西了,便跑到厨房去叫,结果……结果回来他就不见了。”
“废物!”
战天下瞪了他一眼又拉来看门的弟子,却没有一个人看见的,那弟子还颇委屈地嘀咕着,“花庄主那么聪明,我们哪是他的对手啊……”
“你还狡辩?!
拖下去门规处置!”
战天下吼了一声便连忙跑出庄跨上马,应飒也跟着追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应飒问道,“师傅可知他去了哪里?”
“他还能去哪里?!”
愤怒的声音让应飒住了嘴。
金陵山的半山腰有一处平地,此时那地上坐了一个人,金陵山的雪似乎一直没停过,那满地的积雪早就覆盖了当日的血迹,但花梅令还是轻易地便找了那里,坐到了那血迹旁边。
他面对着石壁盘着腿,石壁之上是两排刚劲有力的字,一刀刀刻在石壁上,不知用了多少力气。
北风呼啸而过,又到了年关,今天正是腊月二十七。
“腊月二十七,是你的寿辰,我给你带了酒。”
花梅令打开手中的酒坛放在面前,他说完这句话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腊月二十七,浮尧三十岁的寿辰,就算那日他没死,此时也到了生命的终点。
“我从没有这么绝望过,”
花梅令看着石壁上的字,“我从没想过,你却让我体会到了。
还记得你对我说,‘云想衣裳花想容,心悦君兮君不知’,此时倒是轮到我对你说了。”
“其实我……”
他顿住了,勉强控制住眼眶中的泪水,“我不想来看你的,如果我不是这么没用就好了,如果我不是那么没用,你也不会至死都在为我操心。”
“其实我想跟你在一起,真的,你怎么没带我走呢?你如果真的那么喜欢我,能不能自私一点留下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有没有武功,被多少人追杀都无所谓,虽然逃亡的日子很累,但我至少比现在更像一个人……”
他说完这些便不再说话了,而是久久地坐在积雪中仰头看着石壁,风吹的他的耳垂红红的,那漂亮的十指已经冻僵了,又红又肿,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凝望着石壁上的字,每一笔每一划似乎都要深深地刻进心里。
战天下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连绵的飞雪积在他的肩头已经有小半指那么厚,但他却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早就失去了知觉。
应飒撇过头不愿看见这样的场景,他的心脏受不了,但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便又忍不住去想,连他都受不了,那他这个从小便体弱多病的小师弟又是如何受得住的呢?
腊月二十七啊,战天下也知道这一天的,那个为了平息众怒,用生命换来花梅令安宁的人此刻是不是已经在那荒凉而潮湿的山洞中闭上了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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