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先进去了。”
我怔怔指着那道门,里面是小院,按理说,我的职位比司马涂高,怎么见县太爷还要他去通报。
许箬荇猛地回头盯着我看,眼神里藏着我看不懂的东西,我摸摸头发,又摸摸衣服:“我有哪里不对劲吗。”
“没有,没有不对劲。
司马涂是太爷的大舅子,所以,你的捕头一职原先应该由他来做。”
那就是他和县太爷有裙带关系,再看他在一众捕快之间颇有威信,连许箬荇都要称他一声司马大哥,我咽一口口水,没敢问他,为什么后来倒是洪青廷当了这个捕头。
我也算是一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许箬荇对我的怀疑越来越大,我实在不敢再问得更详细下去,好像是习惯唱卡拉OK的某人,某一天被突然推上舞台,歌词忘记地一干二净,不能问台下观众,第一句是什么,第二句又是什么,最好的办法,不如大家来个大合唱,嬉笑之间,其他的一概忽略再忽略。
等一下,方才许箬荇说县太爷是崇宁二年的状元,崇宁,崇宁是哪个朝代的年号,怎么一点不耳熟,难不成我穿越来的还不是中国上下五千年来的。
司马涂进去打了个转已经出来:“两位,太爷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再去一次停尸房,他已经先行过去,我们也一起吧。”
许箬荇点头表示没有异议,我连忙跟在他身后,他看似停顿半步走在司马涂后面,将一粒药丸塞入我的手中,压低嗓子道:“放在舌头下面。”
我不敢迟疑,乖乖听话,什么味道啊,凉飕飕还带着辛辣,活像是一大陀芥末被硬塞进来,唯一和芥末有缩区别的是,这药丸不催眼泪,不然待会儿我到了县太爷面前,双眼红通通,泪汪汪的,该如何解释呢。
三个人绕着原路,又走回去,早知道这样,我在县衙里等你们该多好,跑进跑出,两条腿也很累的。
没从县衙大门进去,司马涂从小门径直进去,穿过后院,推开边角一道小门,里面漆黑一片,他微微咦一声:“怎么,太爷还没有到。”
人已经走进去,眼前一闪,他点燃旁边的油灯,举托在手中:“太爷明明应该比我们早到的。”
太爷可能要换个官服什么的,总比我们讲究些,我不介意。
“我在这里。”
身后猛地现出一道男声,低沉沉的,颇为浑厚,我猜应该是那个叫做黄方的县太爷,不过这会儿回头也看不清楚,跟着许箬荇的姿势,微微做礼。
他似乎一挥手道:“在这里不必虚礼,我们先下去再说。”
停尸房在地下室,这石阶长的,我约莫一数怕是有五十来级,几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我也不好开口,许箬荇一直在身边,一只手微微靠拢我这边,叫人很安心,大概是怕我在摇晃的烛光下面一脚踩空,做下的防范动作。
那个司马涂方才说话声音象打雷似的,怎么一下子也不说话了,这一次眼前大亮,原来是房间四角的油灯都被点起来,这里也不通风,颇有灯火通明的意思。
如果没有房间里一具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的话。
司马涂用手将鼻口都掩盖住,不时拿眼睛瞟我,我身旁的男子同样用衣袖将脸遮住一半,我再去看许箬荇,他神态自若地看着我,我恍然,这间埋在地底下的停尸房,没有适当的通风设备,里面的尸体少则停放几天,多则上月,里面的味道估计不是寻常人所能接受,他事先给我吃的药丸正是与其抵消所用,我的鼻腔里到这会儿还是凉飕飕的,闻不到其他味道。
白布一打开,我愣在那里,早上许箬荇来找我的时候,没有问过我吃没吃早饭,我实在是庆幸自己半粒米饭都没进肚子,不然这会儿怕是吐在当场了。
五具尸体,外衣已经统统被除去,白布只拉开到腰部,我估计是司马涂顾念着我在现场没好意思,将裸尸给个大姑娘看,每具尸体上都至少有十来道伤痕,或竖或横,或深或浅,没有一道是相同的,时日一多,失血过多的那些部位变成一种黑紫色,和尸斑混合在一起,苍白中透着灰绿,说不出的诡异。
许箬荇先开口道:“太爷,这五个人的伤口虽然错落不齐。
死因都是因为失血过多,这一点洪捕头和司马捕快都可以作证。”
“当时我们到那里时,鲜血还没有凝固,安静下来还能听到血滴打落在泥土上的声音。”
我总也要说上两句,这是我亲眼所见,应该能说。
许箬荇抓住其中一具尸体的手臂:“太爷请看这边,这里有一处又短又浅的伤口,这种伤口根本不会致命,可是这五具尸体上居然都存在这种伤口,叫人实在费解,而且经我仔细探验,所有的伤口都是一把凶器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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