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青青,值当得气成这样?”
我轻拍她,笑得婉然:“还不快给我把头梳好?”
“唉!”
青青咬着牙应一声,却解散了我头上梳得半半拉拉的头发,重新仔细梳了一个更加俏丽更加妩媚的发式。
我心里暗笑,她这是在效劲呢,可也不论,由着她在我头上发泄怒火。
下午,皇上召见蒙古王公,成年阿哥们齐聚在皇上的龙帐。
女眷们身着骑装,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娇笑着在草原上驰骋。
我却是落了单。
虽然因着皇上的眷顾,福晋们表面上都对我极热情,可背地里是怎么议论的,我刚才也听得很清楚。
唯一可以算得上交好的太子妃石氏,因为看顾密嫔娘娘也没有来,兼之我不能骑马,所以孤孤单单地由着也叔叔和青青陪着,在左近林子里遛遛。
空空的山林里,偶尔只有几声鸟鸣,清幽得很,一步步走着,连落脚也不忍心太重,只恐惊了悠然的鸟儿。
曲径弯弯,正走着,只听得前面一阵烈烈的马蹄,正停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因隔着几块大石,看不清来者是谁,也叔叔皱着眉,拉住了我们,正待上前看个究竟,就听见急促的蒙古话被暴怒地吼出来。
我自然是听不懂,可是听着这个声音,却有几分熟悉。
也叔叔听着,转过来朝我做了个噤声和手势,用口形告诉了我:“是策旺阿拉布坦。”
是他?
我心有戚戚焉地点点头,他虽然不能说是我的仇人,可也绝不会把我当朋友的。
蒙古话继续被快速地吼出来,然后就是“啪”
的一声,想来是某人被扇了一记耳光。
这一下打得这么响,就连我也不禁一缩脖,心中抖上了一抖。
马蹄声离去。
又呆了好一会儿,我才放下心来,想继续前进,也叔叔又拉住了我,这一把拉得慢了点儿,我一脚踩上一截枯枝,劈啪一声,石后一声厉喝:“谁躲在那里?”
还有人在?我有些惊慌地看看也叔叔,他手握刀把,扬声道:“曼萦格格在此,来者何人?”
愣了一会儿,石后转出一匹高头大马,马上端坐着一个蒙古人,左颊上一个通红的掌印,带着惊诧和怒容瞪着我。
我也认出了他。
正是当年被我搅黄了和娜仁姐姐婚事的萨日朗。
萨日朗本就身形高大,坐在那样一匹巨马上,简直就象一只瘦版的巨灵神凌空瞪视我。
几年不见,他还是象个竹竿,黄瘦阴郁,只是唇上蓄起了一撇小胡子看起来成熟了不少。
“原来是你?”
萨日朗极不友好地上下打量着我,骑在马上围着我转了一圈:“你也有十七八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不嫁人?你们满洲的亲贵里,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娶你吗?”
揭我的疮疤?
我高高扬起左边的眉毛,挑衅地看着他:“愿意娶我的人多了去了,可也得我乐意才行。
不象有些人,腆着一张热脸往上贴,还不是贴回来一个大耳括子?”
萨日朗朝我俯下身,深灰色的眸子眯了起来:“还是这么牙尖嘴利?象你这样的应该嫁到蒙古去,每天挨一顿鞭子,治治你这个嚣张的毛病。”
他说着,手中握着的鞭梢朝我指过来,也叔叔冷哼一声,上前握住鞭梢,一效力,竟夺了过来。
我向着萨日朗走近一步,迎着他,用我所能表现出来的最凶恶的眼光看他:“我的毛病用不着萨日朗贝勒操心,你的鞭子还是留着招呼你可怜的姬妾们吧,只是不要打得太凶,当心变成了孤家寡人!”
萨日朗的脸在瞬间扭曲,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我是一条毒蛇般,那眼神里有着无比的氛恨与凌厉的杀气。
就在我们俩用眼神互相砍杀的当儿,远处传来嘹亮的号角声,萨日朗抬头看看远处,又看看我,一声不吭,夹了夹马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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