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红色的外袍是虞三公子的,那刺目的艳红晃得眼晕,她哼唧一声,朝乔安眉使了个眼色。
乔安眉会意地将那袍子拿开,转手递到门旁的人手里,“多谢三公子,我家主子承蒙照顾,感激不尽。”
虞三公子随意地接过外袍,轻易便看穿了她的疏离,淡淡道,“将军请好好休息,我去准备马车,等下就出发。”
“这么快就走?”
乔安眉诧道,“将军正痛着,不等一会吗?”
“将军要痛七天,事情却耽误不得七天,这是三殿下的意思。”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似乎方才急着踢门救人的不是他一般。
“三殿下重要,我们家主子就不重要了?”
乔安眉摇摇头,这商家的作风,她还真是不敢苟同。
他对主子好,大概也是看着三殿下的面子罢?
“好痛,男人真是麻烦,安眉啊,我好痛。”
舒妙烟趴在被子里哼哼,“这么痛怎么走,让三殿下先走好了。”
“啊?她不是遇刺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说完又昏昏地嚷了一句,很不情愿地趴着被窝。
“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
乔安眉哭笑不得地关上门,掩住舒妙烟无理取闹的耍赖。
她比谁都清楚,这主子越是表面没事,其实心里就越当回事,邵公子的事情……一日不解开真相,她怕是一天都不会安心。
而且,她从来都觉得那邵公子不是个省油的灯,走都走了,还说这么通不清不楚的话,明明是他害了主子,怎么听着倒像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那个小小的请求——不要和沈玠在一起,这个请求还真是好小……好小。
临死前最后一个请求啊……以主子的性子,不可能无动于衷。
可怜了,未来的当家主夫,怕是要受点磨难了。
————
一墙之隔的厢房里,邵含雨趴在桌上痛哭失声,直到两个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才在棉棠的哄劝下换衣上妆。
“棉棠,我不要嫁人,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还要让我不清不白的走吗?”
“主子,这是家主的意思,等回去后你和家主商量一下,也许她能改变主意,你一直不肯回府,只能让事情更糟。”
“可是,我不放心啊,你说怎么办,她居然盖着沈玠的被子,沈玠的枕头,那个蔓酒香枕是沈玠的宝,竟然就这么给她用了,他们还没有成亲呢,就用一个枕头,我不甘心,不甘心!”
“我就要把他的被子拉下来,我就要让她痛,想用蔓酒加蝎草止疼,我偏不,他倒是知道心疼她,我就不心疼,凭什么我为她做的她就不知道,凭什么他沈玠就这么轻而易举做她的正君!”
棉棠看着镜子里苍白的脸,失神的眼睛,心疼地咬了咬牙,“主子,我叫你把事情和她说清楚,你又不肯,现在家主和她那里,你两头不讨好,又何苦呢?”
“你叫我说什么?难道要我告诉她,我本来就是居心叵测接近她,只不过现在管不住自己的心了,才暗中帮她延了杀咒?就算告诉她又怎样?我都快死了,难不成还叫她不安心?”
说到这里,邵含雨用力地将手边一根簪子摔向地上,玉石相撞,立时一断为二。
“我就要让她慢慢知道真相,虽然身份与她相对,我却从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我要让她知道,沈玠才是我和她之间最大的阻力!”
“总有那一天,我要叫沈玠生不如死,连个死人都斗不过,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
“公子……”
棉棠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丢下梳子抱着邵含雨号啕大哭起来,愁苦凄惨的悲恸哭声斥天动地,一瞬间便充满了整座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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