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慕白一直在吐,没有回答。
小餐馆里并没有另外的客人,兰溪实在放心不下,便豁出去了冲进洗手间去。
看见月慕白瘫坐在洗手池外的地上,连呼吸都是虚弱的。
兰溪难过得冲过去抱起他,将凉水拍在他额头和面颊上,紧张地呼唤,“月老师您没事吧?您再忍一会儿,我给您打120,啊!”
她爹喝的那种老白干度数极高,她老妈都说过那快赶上工业酒精了,小时候她爹还为了逗她,用打火机在那液面上点着过火……这样的酒喝下去,月老师肯定会烧膛。
月慕白却拉住兰溪的手,轻轻摇头,“我不喜欢这样的我,兰溪你知道么。
如果这个时候换做是小楼来,他陪着杜叔喝酒,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吧?我这个人也许太过温吞,所以在兰溪你的心里,永远比小楼差了那么一层——兰溪我喜欢勇敢无畏的你,可是我的性子里却有太多不温不火的地方,所以才没办法吸引你眼睛里的光芒,是不是?”
兰溪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她用力搀扶着月慕白,“月老师咱不说了,啊。
我现在就打电话,您再坚持一会儿,啊。”
兰溪用尽了全身力气,搀扶着月慕白走出洗手间,站在走廊里扯着脖子冲包间的方向喊,“爹!
——”
杜钰洲闻声冲出来,可惜他终归是年纪大了,喝酒也不复当年勇;再加上今晚兴许是真的太高兴,于是那酒就入了心,于是他也是摇摇晃晃地,帮不上什么大忙。
兰溪没办法,只能打电话央着她爹手下的徒弟来接他;而她自己陪着月慕白去医院。
急诊室外灯光惨白,兰溪坐在外头却是心乱如麻。
医生很快出来,瞅着她就叹了口气,“幸好之前吐过,没什么大碍。
不过以后可不能让他这么喝了,会喝出大事来的。”
兰溪赶紧鞠躬,“谢谢医生啊。”
那医生一双眼睛清明地盯了兰溪一眼,“他一直在里头喊‘兰溪’的名字,就是你吧?这样的人,好好珍惜着吧。”
出租车到了月家大宅,远远地就被月慕白叫停了。
兰溪不解望他。
月光树影都从窗外投射进来,深深浅浅染着他的眉眼,月慕白轻轻柔柔地笑,“我爸妈年纪都大了,为了方便照顾他们,于是我一直都没考虑过要搬出来单住。
现在我才有点后悔了,如果我在外面有房子,也许今晚会方便许多。”
兰溪的脸一红,“月老师……”
月慕白伸手轻轻按住兰溪的手背,含笑摇头,“兰溪你别误会,我不是言语冒犯。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在外面住的话,那你就可以直接送我进去,我还可以给你倒杯茶。
可是现在却不行,我不能邀请你进我家里去——我是担心我母亲和家里的佣人会误会你。”
“兰溪,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而受到任何的误会和委屈,所以我只能忍着不舍让你就送到这里。
这车子你调头坐回去,前面剩下的那段路我自己走上去。”
他说完又深深、深深地凝望兰溪一眼,这才开门出去。
他的身形还有些摇晃,除了酒精的缘故,还有酒后的虚弱。
兰溪有点不放心,从车窗伸头出来问,“月老师,我不怕的。
我扶您上去吧?”
月慕白笑了,伸手出来都到了兰溪的额头,终究还是收了手指,将手又叉回裤袋去,“傻丫头,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我知道你不怕,可是我不想听见任何人对你有任何的非议——就算我母亲也不可以。”
月慕白说着还向司机躬身去嘱咐,“师傅,请务必将她送到家门口。
她们小区楼下有一段路很暗,路灯坏了,她要是自己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那条道窄,师傅麻烦您怎么也得开进去,我多付您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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