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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街角的拐弯,顾里搞得头昏脑胀。
宫洺此刻仿佛有点儿清醒了过来,他终于会说话了,虽然他只会说那么一句:“千万别吐在车上,这车是我爸的!”
—由此可见,这句话绝对来自他理性的最深处的恐惧,也许就算他真个人已经昏迷了,他依然会在昏迷中高喊:“这车是我爸的!”
但是顾里显然就没这么清醒了,在这样底气十足耀武扬威的时刻,顾里非常豪迈而忘我地高喊了一句:“你爸算个什么东西!”
当她喊完这句震撼人心的口号之后,她自己就清醒了。
她被自己这股突如其来、飞蛾扑火、以卵击石、蚍蜉撼树、螳臂当车、怪力乱神的勇气给吓到了。
她看了看宫铭,他长睫毛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鼻子里发出沉重而整齐的呼吸声。
她又看了看前面开车的司机,此刻他正紧皱着眉头,眼睛眯的几乎要闭起来,顾里相信如果他多出两只手来,此刻一定捂在耳朵上。
他恨不得用浑身每一个细胞、每一根毛发来宣布“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
顾里松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在车里找餐巾纸。
她得擦一擦自己眼角的泪花。
她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接过了唐宛如的枪,勇敢地扛起了革命烈士用鲜血染红的旗帜。
她再一次被自己的这种突如其来的想法给吓到了。
然而,在她寻找纸巾的过程中,顾里在车的后座扶手的储藏空间里,发现了一份上帝为她即将到来的生日而准备的最好礼物。
当顾里翻阅着这一沓一年前《M.E》公司的财务清单的复印件时,她发现上帝从来就没有远离过她,就像她从来没有远离过恒隆一层一样。
她斜斜上扬的嘴角,和她目光里翻滚着的黑色墨水,都在宣告着,这是她人生二十几年来收获的最为珍贵的礼物。
如果她刚刚再多喝几杯的话,可能她此刻已经动情而嘹亮地唱起了《大地飞歌》。
(……)
她悄悄的把资料放回原处,看了看熟睡的宫洺,他浑然不觉地沉睡在一片迷幻的酒精里。
月光从云层深处探出来,照着顾里的笑容,也照亮了她獠牙上的毒液。
我们的生活总是没有好莱坞电影那么精彩,英俊的男人总是开着几百万的名车在马路上撞来撞去,一会儿“嗖”
的从头顶飞过去,一会儿又“嗡”
的一声开出悬崖。
我们的生活也永远没有郭敬明的小说那么跌宕起伏
,前一页还是伸展胳膊在操场做着广播体操,温暖而美好的青春,下一页翻过来还没几行就跳楼摔死个女的,转眼男的也开煤气不行了。
我们太过平凡无奇了。
这个世界也每天都无聊儿枯燥的转动着。
可是,上帝说,不要灰心,不要失望,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顾里的生日”
,这就是上帝对这个苍白平庸、平淡无奇的人间的一种馈赠。
因为这种东西的存在,我们的生活,永远充满着各种足以引发心肌梗死的刺激。
如果你还记得她去年的生日,那么你就一定会知道,那个血肉横飞的聚会上,诞生了许多足够让伟大编剧都充满了各种魂飞魄散、四分五裂的慢镜头,如果把她这些年的生日记录都记录拍摄下来,那会是比《死神来了》还要精彩的系列电影。
离顾里乘坐的豪华奔驰轿车不远处的静安别墅里,我从梦里浑身大汗地惊醒过来,我坐在一片没有开灯、窗帘紧闭的黑暗里,听见自己仿佛被鬼掐着喉咙的呼吸声回荡在午夜的房间。
我身边睡着没回家睡觉的简溪,此刻他沉睡在梦里,他那两扇柔软的睫毛仿佛梦想里的鸟一样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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