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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衍转头望着他,手指在桌案上轻轻叩着,突然开口道:“夏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朕,怎样才算是真正的帝王之道。”
夏青心中一惊,连忙撩袍跪下道:“天家大事,夏青不敢妄言。”
赵衍摇头苦笑,道:“起来吧,朕只是随口问问,又不会治你的罪。”
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道:“朕只是有些事没想通,你说,平渡关在大好形势下失守,城内几万人命丧黑骑军之手,这一切是不是都因为朕的缘故。”
夏青连忙回道:“平度关失守全因黑骑军首领使出奸诈招数,又联合邹五暗中挑拨,陛下怎么能全揽到自己身上。”
赵衍长叹一声,道:“若不是朕在出行前给岳可为送了一份密函,让他时刻留意萧渡的动静,等到胜负将定之时,趁机夺回兵权。
他也不会轻易受到叛徒的蛊惑,给了黑骑军长驱直入的机会。
这一次,要不是萧渡及时用计收回关城,只怕大半个中原都会受到波及。”
夏青的面色有些为难,张了张口却没有说出什么。
赵衍也不在乎他的回应,似是只想将压在心里的这番话说出。
他揉了揉眉心,站起身望着殿外飞檐下闪动的纱灯,道:“从小每个人都告诉我,为君者需杀伐决断,懂得以权术治人,可现在我却越来越不明白,这些年,我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夏青的脸色越发犹豫起来,他思忖许久,似是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臣有些话,却不知道当不当说。
还请陛下先赦免臣的罪过。”
赵衍转头望着他,道:“你说吧。”
夏青眸光微闪,道:“曾经有一位臣十分敬佩的君子对臣说过,真正的帝王之道是信人、善人、用人,而非玩弄权术去害人、妒人、算人。
能做到前者的才是明君,而只做到后者的,不过算是赢家而已。”
赵衍静静听着,只觉得眼前好像燃起一簌火光,照得心澈澄明起来,他问道:“你说得这人,现在在哪里?”
夏青的面容变得有些凄然,缓缓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只怕再也不会有人见到他了。
臣与他也不过泛泛之交,但曾与他的相识和对谈,臣都放在心里,莫敢相忘。”
赵衍心中若有所感,过了许久才挥了挥手,道:“朕明白了,你先退下吧。”
夏青走到游廊之上,仰头望着朗月繁星,仿佛又看见那人对他谦谦而笑,他轻轻叹息一声,在心中默念道:“骆先生,你对我说得话,我已经告诉了陛下,若他能够有所了悟,你在天之灵也能得到安慰吧。”
炭火融融的宫殿内,赵衍缓缓走到那块虎皮面前,好似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钟山之上,晨光初曦的山顶上,微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四处都是草木的清香。
那里有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并肩而立,白衣少年望着山下的大好河山,神情有些茫然道:“崇江,你说我以后会是个好皇帝吗?”
黑衣少年转头看着他,脸上是飞扬的神采与信念,“怕什么,有我帮你!
你若走错了路,我便拉着你,你若走累了,我就推着你。
反正你我兄弟同心,以后你手上的江山,一定会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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