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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忆自1988年以后多次强调文学写作和文学批评多搞些机械论、实证论的工作,虽然于整个文学界有合理性和必要性,但是于她自己却有矫枉过正之嫌——其结构的严谨缜密与血肉丰满的存在关怀之间,一种深刻的裂痕在逐渐加深。
究其原因,大概和作家精神资源的贫乏有关。
尽管王安忆在小说的物质逻辑层面能够层层推进,超越了“了悟”
式的一次性完成的简陋思维,但是她的精神思考和价值体系却仍是一个单线条的、非纵深和缺少精微层次与深刻悖论的存在,因此其小说会呈现出与强大的逻辑性不相称的精神的简陋。
小说说到底还是精神格局的外化,“逻辑推动力”
等物质形式只是精神格局的产物之一而已。
小说家在学习域外杰作的过程中,如果不扩展精神的广度与深度,而只在物质形式上打转,恐怕就会上演现代版的“买椟还珠”
。
于是,王安忆那种属于“艺术的异化”
的成分——那份存在焦虑,就在滔滔不绝而又隐讳躲闪的倾诉中,消解了。
焦虑被消解的结果是:艺术创造对既定秩序的遵从——遵从现实的“合理性”
。
固化的社会生物学视角
对王安忆而言,精神超越之路表现为一种带有乌托邦抒情色彩的倾诉,这种倾诉的精神脆弱性导致作家最终对现实“合理性”
的遵从;与此并行不悖、甚至互为因果的是王安忆对世俗叙事的痴迷。
随着写作经验的积累,精神超越的线索逐渐隐没在世俗叙事的线索之中——越到后来,对世俗生活画卷的精细描摹在王安忆这里越上升到价值性的高度,而对个人精神维度的追寻则越最大程度地退隐。
王安忆的世俗叙事就题材而言,都是市民生活的“边角料”
,那种以宏大事件为题材的宏大叙事不是王安忆的风格。
在这种叙事中,王安忆展现人类关系和生活表象本身,将精神意义“悬置”
了起来。
于是这些“边角料”
便具有了生物学意义的永恒性质。
对这种永恒性质的人类关系的描述和占有,就是对永恒的占有。
这也许是王安忆充满虚无之感的写作生涯的潜在慰藉。
我们甚至可以将王安忆文本中的“时代生活”
挖空,总结出几种基本的人性关系:
1)情爱与性爱。
在纯粹的物质关系(性)中,人与人之间能走多远?《小城之恋》、《岗上的世纪》从两个相反的方向作出了探索。
情爱是什么?《锦绣谷之恋》说,情爱就是一个更新自我的舞台,等到这幕“婚外恋”
的布景撤去,重回到往日的生活秩序时,一切又如春梦了无痕;《荒山之恋》因为主人公们的性格,得出这样的认识:爱情产生于“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方,遇到了这样一个人,正与她此时此地的心境、性情偶合了”
;爱情其实是“对自己的理想的一种落实,使自己的理想在征服对方的过程中得到实现”
。
《香港的情与爱》把一个地点“香港”
设定为这场情爱的性质,于是在这个漂泊不定的地方,“情爱”
由“物物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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