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天气转凉,你出去也好带在身上,派什么用处都好。”
她还有一层意思,如果受伤,撕了当作包扎伤口的布条也好。
柳折眉点头,他从来不会和妻子争什么,她要如何,他都依她,她自会把什么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也许,这就是“良妻”
的典范。
“执,我明天去是——”
他沉吟了一下,似是想说什么,但终于没说。
慕容执本是等着他说下去的,但和往常一样,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很危险吗?”
她问。
柳折眉微微一怔:“你知道?”
慕容执淡淡一笑:“因为,你从来不说,如果你觉得没有危险,你是从来不会告诉我的。”
他去哪里,真的从来不曾对她说,她只能在很久很久以后,才隐约地听说,他又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是他和他的朋友,去杀了哪一个江洋大盗;或是他又和哪一个高手动手,大胜而归;又或者是他又揭穿了哪一个门派的阴谋。
只是,最奇怪的是,她连他的朋友都未曾见过,就像外面传说的那一个他,和眼前这个温柔男子并不是同一个人,她像从不曾真正认识过他。
她也无法介入他的世界。
“我去帮无益门守住他们本门的无益三宝,但金龙朴戾虎视眈眈,他武功之高,恐怕江湖上无人能出其右,我——我此去,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柳折眉缓缓地道。
慕容执从未听他说过这么长的一段话,显然,明日一战,他并无必胜的把握。
她微微叹了口气:“你就不能不去么?”
她心中淡淡苦笑,他一心一意为别人着想,却从不曾替她想过。
“不去?”
柳折眉微微皱眉,奇怪地瞧着她,“怎么能不去?你怎么忍心看无益门惨遭灭门之灾、见他门中弟子家毁人亡?”
慕容执本没有指望他能说出什么她希望听到的话,但他这话无情至此,着实令她心寒,勉强笑了笑,她无话可说——能说什么?他只知道,别人死了会有人伤心难过,而从来不曾想到过,如果他死了,她要如何是好?她会不会伤心难过?或许,他觉得他的妻,应该要和他一样坚强,或者说,一样无情。
她嫁了一个什么样的丈夫啊!然而她又深深知道,有很多江湖女子,正深深嫉妒着她,当然这还不是最可悲的,最可悲的是——虽然他如此无情,但她竟然是爱他的!她——爱他!
***********************
他走了。
慕容执揽镜自照。
她并不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她的眉太淡,人家说这不是福相;她的眼也并不如何黑白分明,转动起来更没有什么流盼的风情。
她只是个很平常的女人,穿一身青衣青裙,和所有居家的妇人一样,挽着发髻,抱着洗衣的盆子,望着远方。
很难想象,三年之前,她还是慕容世家一呼百应的千金小姐。
那时候她穿最好的衣服,戴最好的首饰,过最好的日子。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脱下了那些花粉衣裳后,原来,自己竟是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女人。
原来,自己并不美——这个认知是她这三年来惟一的收获。
她也曾是个娇贵的女子,记得刚刚嫁人柳家时,面对着满院萧索、四壁徒然、他温柔而无情的态度,她也曾经想过离开。
但是,也许是因为爱他,也许是因为丢不了这个脸,也许是因为没有勇气,总之,她还是没有走——三年下来,他改变了她,她变得达观,变得淡然,变得很知命、很随心——她变成一个平淡而无所求的女人,谈不上是好是坏,但总之,不再是当年那个年纪轻轻的闺阁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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