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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道:“来不及了!”
第一批箭雨落下,一道人影,出乎意料地遮挡在他们面前。
是侍卫统领。
他像堵铜墙铁壁,眼球爆裂,满身鲜血,矗立着一动不动:“带夫人走!”
慕勉根本不遑说什么,就被少年紧拥在怀中,他用剑尖狠狠一戳马屁股,健马撕心裂肺地一嚎,顿时撒蹄如狂。
他们往前冲,往前冲,而背后是一批又一批的箭雨,密密麻麻,好似蝗虫噬天,他伏□死死抱住慕勉,仿佛一柄张开的大伞,将她全全罩在里面,慕勉努力睁开眼,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耳畔风声呼啸,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心跳……是他的心跳,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剧烈,震得耳膜都快崩溃,生死关头,他将她抱得那么紧、那么紧,仿佛她是柔若无物的羽毛,一不小心就会飘走,慕勉的呼吸就快窒碍,一串泪水不知不觉从眼眶滑落,浸湿衣襟,马蹄越奔越远,然而她只感到无边无际的绝望……
像是过去半个世纪之久,背后的厮杀声逐渐远去,疾驰的健马终于慢了下来,疲惫地踏着四蹄在林中穿行,四周格外岑静,有血,嘀嗒、嘀嗒地从马儿受伤的臀部溅落开来……
他环紧的双臂开始慢慢松弛,仿佛历经风雨,一心一意呵护着怀中的那朵花儿,舍不得她受到半分伤害。
慕勉仰起头,脸上泪点斑驳,早已哭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
她看着那双温和含笑的眸,彻底明悟后,只觉像是做着一场荒唐痛心的梦,颤巍巍地伸手,揭开他脸上的人皮面具。
映入眼帘,是一张英隽神秀的脸容。
那样熟悉,那样温暖,慕勉眼泪控制不住地流淌,为何没有早一点想到呢,会是他,竟然会是他。
“纪师兄……”
嗓音透出无力的嘶哑,她几乎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纪展岩微微笑着,肌肤是透了明的白,有些累似的,缓慢搂住她:“小勉……”
慕勉瞪大眼睛,是难以形容的震动:“纪师兄,你……能说话了……”
纪展岩点头,像个刚学会说话的婴儿,声音有点生涩,却很好听,带着底气不足的微弱,仿佛飘入云端的一缕青烟,很快就被吹散了。
慕勉用指尖摩挲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尔尔真实,倏然,心如火烧般发烫疼痛:“为什么……”
“小勉……三年前你跟师父说你得到了万年雪参,可以用来医治你哥哥的眼睛,但你却不准师父告诉他,之后便消失不见,虽不知这万年雪参你是从何得来,但师父说极有可能与王宫有关,我一听便知道,你是去求那个人了……”
她如软软的夜莺,安静偎在他怀中,纪展岩心底欢喜,也更为怜惜:“可是王宫戒备森严,想要潜入寻你谈何容易,我乔装易容,好不容易,才能以侍卫的身份混入……”
“纪师兄……”
他千辛万苦来寻她,她怎能不感动,但此时的身心,正被一股不知名的恐惧深深笼罩,她很害怕,怕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用力抱紧,故意忽视他背后一滩湿黏黏的血迹。
两支利箭,已经从后贯穿他的胸口。
“小勉……那日见到你,我差一点就控制不住要与你相认,可是那个人……他几乎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我总是没有机会来见你……幸好这次,我有跟来了……”
他垂颈,小心翼翼捧起她的脸庞:“小勉……你不要哭……”
费力地抬指,欲为她拂拭,却身子一摇,斜歪着坠下马背。
“纪师兄——”
慕勉几乎半跌半爬地下了马,跪地将他抱起来,“纪师兄,我不哭了,我、我真的不哭了……纪师兄……你不要有事,不要离开我……”
纪展岩露出一抹虚弱地笑容:“你走前交给师父的那个玉匣,里面的信,我都看了……每一个字……我都没有漏掉……”
她一直记得与他的约定,离别后,每日都写信给他,那里的经历,那里的心情,那一笔一划下的认真,都是只属于他的。
慕勉痛苦地阖上双目,泪水刷刷地往下流:“你喜欢,以后我天天都写给你……”
绷紧的睫毛,犹如颤抖挣扎的蝴蝶,纪展岩看得心疼,“小勉,那天在王宫看见你……我知道,你并不开心,这些年,你在王宫里的日子,其实……过的并不开心,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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