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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到片刻,消息就传开了。
王悦虽然脸色惨白得像只鬼,但是鬼不会在大白天走进歌姬场喝茶,鬼喝茶也不会记得付钱。
不断有安静懂事的路人打门口走过,探听了消息便走,安静地连脚步声都没有,整个大街只有这一段路静无人声,王悦看着他们,叹了口气,又让老板拎了壶热茶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悦抬头看去。
外头下了今年建康的第一场雪。
偏僻的街道拐角,一个十多岁的蓝衣少年端正地立着,不知站了多久,他终于忍不住回头看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头发用一根青色发带简单地挽着,瞧着很是清俊,他坐在轮椅上望着街道对面的歌姬坊,一双漆黑的眸子瞧不出情绪,细雪落在他肩上,一身落拓冷清的气质让人望而生叹。
蓝衣少年忍了很久,终于不解地问了一句,“堂兄,你在望些什么?”
男人听了这话,似乎微微怔了下,良久才低声道了两个字。
“故人。”
第28章幕僚
王悦和曹淑发誓绝不找司马绍,可在街上碰巧撞见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他也不能倒地装死是吧?虽说他心里挺想的。
与司马绍而言,两人不过是一月未见,于他而言,两人却是三年多未见了。
王悦望着坐在对面的皇族太子,又瞧了眼一旁的庾亮等人,原本以为自己心中会有万千感慨,可没想到真见面了,心里头却没什么想法。
“你身体如何了?”
还是司马绍先开的口。
王悦捏着杯子抬眸望向对面的人,轻轻笑了下,“无大碍了,殿下挂心了。”
司马绍的眼神微变,他望着王悦开口道:“我也不曾料到,酒宴上会闹出这样的事,这事怪我。”
王悦摇摇头,“是我,是我自己非得要去,谁都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这如何能怪殿下?不过是场意外,我如今人没事,刺客也已经伏法,事都过去了。”
他望着对面紫衣金冠的皇族太子,点了下头,“我和人说了,确实是意外,这段日子连累殿下了。”
司马绍看着王悦,忽然就没了话。
王悦望着他,不想多做纠缠,把态度摆出来便好了,他轻轻笑了下,“我这两日身体还没修养好,瞧着挺吓人,殿下见谅,我怕是先得回去躺着了。
等身体好多了,我再与殿下喝茶如何?”
王悦见司马绍没说话,于是拱了下手起身离开,就在他走出房间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
“你若是真想装疯癫,本来该把水泼我脸上,和我在这里闹起来,说不定还要拿刀追着砍我。
你如今这样子,我看着担心。”
王悦的脚步顿了下,没有回身,他淡然道:“殿下说笑了。”
王悦走出了房间,沿着大街荡回了王家。
一进书房,他坐在了案前,忽然低头按住了桌案,喉咙里的血腥味再也压不住,他一口血吐在了宣纸上,眼前一阵发黑。
房间里没有下人,王悦吐干净了,抬手摸了把嘴角的血,坐在了席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哗啦啦地漱口。
他在现代嫌弃那具身体虚,却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
他漱干净口,抬手缓缓揉了下太阳穴,侧头看着窗外的腊梅花,看了半天,忽然笑了笑。
别人不清楚他的想法,他自己却清楚得很,他原以为再见面自己会恨司马绍,却没想到望着司马绍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人二十七岁病逝。
忽然就恨不起来了,有些唏嘘,又有些疲倦。
就这样吧。
王悦坐在书房里,一夜没怎么睡,胸口疼痛感让他连躺都躺不下来,他扶着桌案坐了一夜,天亮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在高烧。
他倒也没多诧异,命人去喊了大夫,并嘱咐不要告诉他母亲曹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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