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妾与郭贵人经过钟粹正殿时,早晚曾数次听闻齐妃娘娘在殿中诅咒四阿哥。
“
“内容污秽难听,嫔妾等不敢污了万岁爷的耳朵。
但万岁爷尽可使苏公公前往钟粹宫查问,齐妃娘娘身边的宫人皆可为证。”
海常在陈情已毕,熹妃郑重地同一直没有说话的雍正行了一礼。
“朝恨暮怨本是萨满巫术的一种。
郭贵人与海常在闻听此语,战战兢兢,又知此事干系重大,因此曾偷偷入永寿宫将此事告知臣妾。”
“这也是为何臣妾未至养心殿,便知受魇镇之人为弘历之故。”
她说到这里,再次用方才踏入养心殿时那种凌厉之中又带着怜悯的眼神望着齐妃。
“臣妾与齐妃皆是自潜邸之中便侍奉您的妃子,虽因子女之故素来有些不合,但总归有些旧日情谊。”
“因此听闻此事,更觉鬼神之事乃事无稽之谈,并未同齐妃计较。”
熹妃忽而跪下去,“没想到臣妾宽仁,却越发纵得齐妃为这些奸邪之事迷了心窍,以至今日做下这般不能为万岁爷所容,不能为天理所容之事。”
“臣妾治宫不严,宽纵奸人,请万岁爷降罪。”
“熹妃!”
齐妃满眼嫉恨之色,“你这样着急便要坐实本宫的罪名,你又有何居心,还敢说此事与你无关!
本宫看你分明就是这设局之人!”
“还有你们,你们这两个吃里扒外的贱人……”
海常在疾言反驳,“吃里扒外?嫔妾等身沐皇恩,理当为万岁爷铲除后宫之中奸邪之人,如何算得上是‘吃里扒外’?”
海常在思维敏捷,远在郭贵人之上。
但此时听来也的确有落井下石之嫌。
甚至婉襄也开始有些怀疑今夜之事是否是她们与熹妃早已串通好的。
熹妃则是更懂得抓大节之人,“臣妾到达养心殿之前,已经令人前往钟粹宫搜查齐妃寝宫。
若有所得,齐妃方才对臣妾的污蔑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她的话说完许久,龙椅之上的帝王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久久没有回应。
熹妃跪得有些久了,抬起头望向上首,“万岁爷……”
“齐妃。”
他终于开了口,语调之中染上了冬日雪夜火冷灯稀的寂寥。
熹妃方才搜宫之语,令她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这般表现,其实足以说明一切了。
无力回天了。
听见雍正唤她,齐妃缓缓地抬起头来,重新捡起了她身为妃子的仪态与尊贵,在金砖上跪直了。
她的影子覆在她面前着湘妃色绸绣芙蓉花纹袷袍的熹妃身上。
“春风得意”
这四个字,已经许久都与她无关了。
她的容颜与精神就像是她身上浅驼色百蝶纹的氅衣一般日复一日地暗淡下去。
她有些羡慕她。
不,应该说是很羡慕。
“弘历即便不是你亲生之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顶桥拘魂之法,要你一遍一遍地念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咒他去死……”
“你如何做得出来这般事?”
比起愤怒,婉襄从雍正的话语里听出来的更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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