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里的住户不多,一层楼里有大半的房屋都空着,门缝里塞满了各种广告宣传单。
长走廊的两端分别有两扇窗户,外面是寂静的街道,光线被高大的树木遮挡,使得走廊更加昏暗。
靳舟站在一侧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揉着被杨时屿掰疼的右肩,看着身旁的人问:“你怎么在这里?”
不仅出现在这里,还是这样一身装扮。
黑色棒球帽,黑色短外套,黑色工装裤,黑色马丁靴——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合适,靳舟简直想问杨时屿一句,你是不是还穿了黑色内裤。
不过必须得承认,和宽大的法袍相比,这身装扮显得杨时屿肩宽腰窄腿长,还真有那么点帅气。
“这话应该我问你。”
杨时屿自然不知道靳舟在打量他的穿着,他面朝着窗外,扫了靳舟一眼,深邃的眼眸隐藏在棒球帽的阴影里,看不出有怎样的情绪。
问题被抛了回来,靳舟不由得觉得好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杨时屿这么喜欢糊弄人?
两个人同时出现在这里,明显杨时屿才是更奇怪的那一个。
法官的确可以主动调查案件,但人家那是光明正大地,堂堂正正地调查,有哪个法官像杨时屿这样,扮成一副不法分子的样子跑来嫌疑人家里?
“喂。”
靳舟向来是礼尚往来,既然杨时屿不跟他说实话,他也索性不再跟杨时屿客气,“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糊弄?”
杨时屿没有回答,微微侧过脸来,视线总算对上靳舟的双眼。
“我来查我父母的案子,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靳舟道,“反倒是你,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调查,检察官吗?”
检察官跟法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职位,靳舟这么说,只是为了讽刺杨时屿的那句“会有检察官跟进”
罢了。
不过他的讽刺毫无杀伤力,只见杨时屿仍旧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淡淡地回答道:“法官。”
行吧,靳舟心想,这人是打算跟他装傻到底了。
“您可真是爱岗敬业。”
靳舟索性顺着杨时屿的话说,“别人的案子您也这么查?”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靳舟好歹跟法院打过那么多次交道,知道法官是一个比一个怕事,能一次审完的案子决不愿开两次庭,估计也就只有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像杨时屿这样,把警察的活儿揽过来自己干。
杨时屿没再回答,像是故意无视这个问题似的,重新看向窗外,问:“你为什么会知道王大荣的住址?”
话题被莫名其妙地转移,靳舟简直没脾气了,反问:“我为什么不能知道?”
杨时屿微微蹙眉:“是警察给你透露的吗?”
靳舟被这审问的语气给气笑了:“你觉得呢?”
尽管靳舟并没有明确回答,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不是从警察那里得来的情报。
杨时屿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其他的可能性,靳舟也没有说话,难得的安静笼罩了两人。
楼梯那边亮起了廊灯,是有人在上下楼。
不知哪家在做运动,楼道里响起了“乒乒乓乓”
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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