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着这样的煎熬,只得给她难堪,动辄得咎,她也不过温顺地低着头。
在他面前,她只是害怕,害怕他所以顺从他。
他要的不是怕,她却只是怕他。
偶尔看到她笑,一旦他走近,那笑容也顿时无影无踪。
他发脾气,她也不过更加害怕。
他真真切切知道了什么叫伤心,伤心过后,是要人命的虚空。
他试图用旁的人旁的事来填补这虚空,可是心缺失了一块,是惟有她的那一方。
十六
枫港的夏季,因着背山面海的独特地势,借着海风的凉爽,是久负盛名的避暑之地。
枫港官邸地势极高,凭栏远眺,可以望见一望无际的碧海之上,点点白帆似溅开的花朵。
一只白翅黑背的鸥鸟,误入花圃之中,见到人来,又惊得飞起盘旋。
那名侍从官匆忙走到后园去,慕容夫人本来正在那里持着剪刀,剪下新开的玫瑰用来插瓶,见了他那样子,知道有事。
犹以为是公事,回头向慕容沣一笑,“瞧,我说中了吧,八点钟之前,准有你的电话。”
谁知侍从官走过来,叫了一声:“夫人,四小姐打电话过来,说是三少奶奶摔倒了。
听她的声气,像是很着急。”
慕容夫人心头一紧。
若是摔倒后无事,断不会打电话过来,那后果自然不用问了,惟一希望是维仪年轻慌张,乱了阵脚所以草木皆兵,虚惊一场才好。
连忙放下剪刀,说:“备车,我回双桥去。”
她赶回双桥已经是下午时分,天色见晚,双桥官邸四周皆是参天的古木,越发显得天色晦暗。
她一上二楼,小会客室里几位医生都聚在此。
见到她纷纷起立,叫了一声:“夫人。”
她看了众人的脸色,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于是问:“情形怎么样?”
医生当中,一位秦大夫是公认的权威,此刻便答话:“我们还是建议,不要移动病人,以免加剧失血。”
慕容夫人点一点头,叹了一声,说:“我进去看看。”
她步子虽轻,素素仍是听到了。
见了她,叫了声:“母亲。”
倒想要挣扎着起来。
她连忙说:“别动。”
素素那眼泪便断了线似的落下来,呜咽道:“我太不小心——实在辜负母亲疼我。”
慕容夫人握着她的手,“好孩子,你又不是故意的。”
回头对维仪道:“叫他们将楼梯上的地毯全都给我拆了。”
维仪答应了一声。
慕容夫人拍着素素的手背,安慰她:“别哭,都怪我大意。
前些日子维仪也在那里绊了一跤,我就没想到叫人拆了它,说来都怪我不周全。”
素素那眼泪只是止不住。
慕容夫人突然想起来,问:“老三呢?”
左右的人都面面相觑,叫了侍从室的人来问,答:“还没找着三公子呢。”
慕容夫人道:“这个糊涂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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