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噎住,说不下去了,一手捂在脸上,摇摇晃晃地后退几步,肩膀忽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扶住了。
白亦陵还以为是盛铎,然而一个含着痛楚的声音在他耳边低沉响起时,白亦陵才猛地意识到不对。
谢玺稳稳地扶着他,声音中有很浓重的鼻音:“大哥,对不起。”
他突然会出现在这里,不光出乎了白亦陵的意料,傅敏同样目瞪口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刚刚说话的谢玺身上。
谢泰飞脸上火辣辣的,脱口道:“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谢玺面对他的时候,神色就淡了下来:“是。
只是刚刚离开不久,又听说大哥这边出了事,不放心,折回来看看。”
他身上穿着武将服,头发稍微有些凌乱,这段日子里,谢玺的气质仿佛一下子深沉成熟了不少。
简短地回答了问题之后,他扶着白亦陵重新坐下,目光在他唇边的血迹上一扫,又像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飞快地挪开了。
谢玺的话以及对白亦陵的态度,让傅敏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强行将那种感觉压下去,向前走了两步,强笑道:“好孩子,你可回来了。
你看看,这些人都在欺负你娘,还诬陷我要害你大哥,挑拨我们的关系。
你知道什么线索,快说出来,否则娘真的是要被人给冤死了。”
她语带暗示,极力想要遮掩,盛知在一旁不咸不淡地道:“傅夫人多虑了,您这样的心机手腕,没人能欺负的了。
天理昭昭,只消自己没做过的事,不会有人能硬扣在你头上。
但是要是你真的做过……”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谢玺一眼:“那就是谁来了,也不好使!”
被这样一打岔,白亦陵稍微冷静了一些,欲言又止。
比起盛知来他却隐约有种感觉,谢玺要说的话,应该不是为傅敏辩白。
但他能说什么呢?
谢玺一声不吭地任由盛知说,等他说完了,才道:“盛侍郎,我在侯府见过这个叫琥珀的女人,我能证明,她确实受到了我母亲的指使,陷害大哥。”
傅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除了刚刚看见白亦陵时的失态以外,谢玺语气平平,没有半点迟疑和激动,显然在来之前就已经问清楚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并且已经想好了自己要怎么说。
他道:“我曾在永定侯府遇到琥珀从母亲的院子里面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她撞到了我的身上,掉了一个荷包出来。
因为那荷包是我捡起来的,所以印象很深。
用料是南贡府丝缎,青蓝花,是我一名远房舅父从南边捎过来的,京都应该没几家会有,刑部和南北巡检司尽可以调查。”
他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别人如何震惊已经不重要,傅敏一字一句听在耳中,险些上不过来气。
刚刚那么多的人围攻指责她,她都能打起精神一一应对,可是最后给予致命一击的人,却是她的亲生儿子。
诚然,在别人眼中,她害的同样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这恐怕就是报应不爽吧。
她指着谢玺,嘶声道:“你好狠的心啊!”
谢玺的眼睛一红,却昂然说道:“你以为这些话我不说,大哥就查不出来吗?现在侯府式微,以大哥的权柄和本事,将此事揭出来并不算难,他不说话,是因为对你犹存不忍之心。
是因为他只想摆脱你,离的你远远的,却不能想过要将当年那些事情都报复回你的身上。”
“我明白,是因为我感同身受。”
谢玺提高声音,厉声道:“身为人子,我不希望我的母亲行为偏差、执迷不悟,身为人弟,我也不希望我的兄长再受到任何羞辱委屈!
行不义者,天亦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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