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少年,我们互救吧
想到这里,顾莞急起来了。
因为从内监转移到铁槛寺监狱的时候,她看见谢辞了,伤痕累累,昏迷不醒,他是和几个重伤患一起被扔在车上拉过来的,双手还带着镣铐,锁环之内,血迹斑斑,伤深可见骨,被风雪卷着,鲜血凝涸,脸色烧红发青,一动不动和死了一样。
据说,他被抬出内监狱房的时候,还在喃喃挣扎,被差役干脆劈了一记手刀,以免他出了门后胡言乱语,给他们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谢家一案已经由圣旨宣判尘埃落定了。
谢辞,今年十五岁,差两个月十六。
这个曾经最骄傲肆意、能文能武、天赋过人却又异常顽劣的国公府小公子。
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他出生在忠勇侯府加晋国公的当年,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他人生和谢家宗祠“世代忠良”
的太宗提书金匾一样热烈。
三岁启蒙,当年千字文倒背如流,五岁延聘先生,气得夫子哇哇叫,却不到十二,夫子请辞,说腹中空空已无可教矣。
之后,忠勇公府却没有继续聘请文师了。
人小鬼大的谢辞坐在他爹的案头上,与他爹认真说,他不要从文的,三哥鸡都提不了一只,十分没用,他昂首道,他要从武,和爹爹哥哥一样当大将军驰骋沙场的。
谢信衷答应了。
因为谢辞学武的天赋比学文还优,他自幼虽顽劣,却在父兄督促下下得苦功,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他说他识字是为了看兵书。
抽条的少年腰身紧窄,骑着快马在大街上呼啸而过,天天在外行侠仗义,抱打不平。
他顽劣,他肆意,鲜衣怒马,眉目张扬,玩蛐蛐,听戏曲,琵琶曲听到兴起时,拍掌叫好一掷千金。
之后,被父或兄一路追打,骂他不知人间疾苦祖宗不易,是个小混蛋。
俨然成了京城大街一景,街坊茶余饭后的欢笑谈资。
他生得极好,原主记忆里,墨色长眉,额心美人尖,眼线浓长,鼻准丰隆,瞳色漆黑而清透,肤色如白玉一般,如同沾染了流霜的玫瑰花一样,瑰色又浓烈。
但剑眉浓黑肖似父兄,平添英气,俊俏的五官多了几分坚毅。
不过他不爱他这身白皮子,天天穿着裤衩晒太阳,把自己晒成小麦子的肌肤。
他骄傲地说,这才是将军该有的肤色。
他还把父兄专门给他打造的银色铁甲穿戴上了,戴上头盔,手持银枪,站在阳光下,果然是个小将军的模样。
原主最后几年的记忆里,回想得最多的,就是这个骄傲肆意得像阳光一样闪闪发亮的少年。
而顾莞,也曾亲眼见过他。
这个自父兄入狱后就褪去骄肆的少年郎,他守在家中寸步不离,禁军破门当日,他身穿一身黑衣窄身的布衣劲装,手提一柄银枪挡在家门前。
“我家没有通敌!
!”
少年的嘶喊声,银枪虎虎生风。
顾莞刚从井里爬出来,瑟瑟发抖趁着这最后一点时间狂奔回小院的时候,听到了这一声。
她回头望去,门与柱的缝隙里,铠甲林立长刀出鞘,少年银枪红缨,血溅五步。
可惜他最后没有当上将军。
他即将成年,亦受刑讯,最后浑身伤痕,病死在牢狱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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