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姬长云在,元钰清不便提及军务,此时他才道:“若是这病多发自草原,眼下突发,会不会是喀什部?”
垚南境外十二个部落,唯有喀什部最难缠,与垚南早已结怨许久,尤其是对镇守垚南的南祁王恨之入骨,从前十次刺杀,便有八次是喀什部的手笔。
沈却自也能想到,道:“眼下当务之急先治病。”
元钰清颔首,此时人心惶惶,疫病若不控制下来,只怕要出大乱子。
饮了沈却半壶茶,元钰清忽然搁盏,问:“王爷与虞姑娘这是闹别扭了?”
闹别扭,何其生动的三个字,搁在南祁王身上颇有些格格不入,但元钰清看他这脸色,实在找不出第二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沈却微顿,没搭话。
元钰清眉头稍挑,来了些兴致。
他以扇抵着下颔,道,自说自话道:“其实我早前便觉得奇怪,以我对王爷的了解,当日救下虞姑娘后,便该二话不说,绑了丢去梵山,何曾管过人哭闹,可王爷竟就将人留下了。”
元钰清说着,还轻笑了声,道:“王爷待虞姑娘,倒是忍让得很。”
他心说,相识六年,也没见他忍过谁,虽说虞锦是虞广江之女,但也不至于此,当初那个成玥公主,沈却不也说扣就给扣了?
沈却面无神色地捏了捏茶盏,“你很闲?”
元钰清闻言,稍停了片刻,玩笑试探道:“王爷,莫不是看上虞大人家的宝贝千金了?”
话音落地,男人随之抬眸,看了元钰清一眼。
沈却神色如常地摩挲了下扳指,那眼底坦坦荡荡,看得元钰清嘴角一时僵住,他移开扇子,道:“何时的事?”
何时?
沈却蓦然想起那夜在画舫与灵州刺史魏祐议事,一顶花轿大张旗鼓地抬到了对岸的客栈,女子一袭红妆嫁衣,背影婀娜。
似曾相识一般。
惹得他手中的茶都泼了几滴出来。
思及此,他心口忽然一疼,有些喘不上气来。
元钰清正色,忙起身道:“王爷?”
正此时,屋门“哐”
地一声被推开,段荣匆匆道:“王爷!
府里发现刺客,人数不多,属下已命人布控捉拿。”
沈却稍顿,目光沉沉地看向段荣,声色冷静得不像话,“虞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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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前,虞锦气哼哼地疾步至琅苑外的凉亭边,拿小手扇了扇风,仰头望月,堪堪将那点泪花憋了回去。
虞锦闷闷地坐了会儿,捡起石子投掷池子里,“哗啦”
一声,惊起一簇簇水花。
沉溪紧赶追上,握着团扇在她身侧扇风,呐呐道:“姑娘……”
虞锦闷声道:“我无碍。”
沉溪张了张嘴,因不知来龙去脉,也实在不好开口劝慰,搜肠刮肚一翻,只道:“王爷近来忙,顾不得姑娘也是常理之中,姑娘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虞锦抿唇,忽然心下溃堤,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深觉委屈。
她哽咽道:“沉溪。”
沉溪忙上前一步,道:“欸,姑娘您莫哭啊。”
虞锦握着沉溪的手,桃瓣眼亮盈盈的,郑重其事地道:“倘若日后我久居梵山,你能不能常给我送些糕点小食,我怕寺里的吃食太过寡淡,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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