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九江路的人们在一个寻常的冬日发现了一件不太寻常的事,今天从早上开始直到下午,一个卖报的孩子都没有,而最早发现这件事的,是平日里几位天天都会买报纸的商户,他们的议论让附近的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报社里一位负责给那些孩子派发报纸的员工久等不见人来,于是按着地址找了过去,却见房门开着,里头一片凌乱,一个孩子的影子都没有,他心道不好,赶紧回到报社说了这件事,然后打电话报了警。
巡捕房一搅局,这件事在第二天有了结果,不知是谁透出来的消息,道昨晚有人看见67号特务处抓回去一群孩子,这个消息让众人一时间敢怒不敢言,也不敢在明面上议论了。
阿生在隔壁茶叶铺掌柜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他跟着唏嘘道:“唉,这世道,连孩子都不放过,你说这帮人,真是造孽。”
两人聊了几句,他面不改色地回到揽月斋,招呼了店员看店,只说自己要去看着再进点货,从账上支了钱,拿起柜台里的布包就出了门。
他想起阿祁昨晚回去的路上塞到他衣服口袋里的纸条,那是城南另一条线上的同志,借着卖馄饨的幌子悄悄交给阿祁的,城南的另一个小组被特务处端了,三个人都被抓了。
阿祁平日里和他走得不算太近,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买报纸的一来二去有些熟悉,偶尔去店里玩一会,阿祁与附近好说话的几家店都是这样的来往,包括昨天去慕容晴家里都是走的小路,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初冬的风,即便是晴天也吹得人耳朵生疼,阿生裹紧了身上的外套,心事重重的往备用藏身点走去,那里是他自己找的一处隐蔽的小宅子,连阿祁都不知道,为着安全,他七拐八绕的走了三四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他在附近四下张望了许久,确定没人,才快速的闪身进了门,房间角落杂物堆底下有个暗格,他把藏在其中的发报机取出,争分夺秒地发了一封电报出去,近来大街小巷的探测车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眼下不能冒任何风险。
阿祁被绑在椅子上,身体无力地往一边倾斜,脑袋耷拉着,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视线有些模糊,不知是因为饿的,还是被血水迷了眼睛。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他赶紧闭上眼睛,只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从声音分辨,应该是两三个人,随即头上传来一阵疼痛,有人揪着他的头发提起来,看了一会,才松开了手,对身边的人道:“就说让你们别搞得太过了,小孩子不比成年人,万一死了,上头怪罪下来,我看你们怎么交代!”
语气颇为严厉,说的另外两个连忙称是,又听得其中一个道:“队长,这小子是上头特意交代要重点审讯的,可他一问三不知,坚称自己只是个卖报的,我们也是怕交不了差,这不,才上了点刑……”
另一个赶紧接着道:“是,这小子嘴硬的很,起初还哭闹呢,直说自己冤枉,后来就干脆一个字都不说了,怎么样都不开口,肯定是有问题。”
那位被他们叫队长的男人冷哼了一声:“他们可真行,现在连个卖报的孩子都发展成他们的人了,本事啊。”
底下的人连忙附和道:“那可不是么,这谁能想到,怪不得之前情报总是泄露,人没抓着,行动还总是不顺利。”
另一个也不甘落后:“要不说还是队长您有办法,三两下就吓得赵江河吐了口,要不然咱们还逮不到这小子。”
赵江河,阿祁心下一惊,该死的,他竟然叛变了!
这赵江河原本是另一个通讯小组的组员,阿祁只是传递过情报给他们的组长,与赵江河并未见过面,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是什么时候露了马脚,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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