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走了一路,俺想了一路,俺把几天生的事情左右想了一遍,对俺刺激最大的是那孩子让警察抓了,或许现在还在公安局里,俺咋把这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俺想了,一个没爹没妈的孩子一个人关在牢里,俺心里说不出难受来,俺不是啥官呀,那帮警察抓那孩子,难道是为了县城的工作吗,俺想管,可俺管不了呀,俺只是个农民,一个一辈子伺候土咔拉的农民,一个白天下地,晚上继续干活的农民,一个浑身着臭汗味的农民,一个受人白眼的农民,俺图甚哩,俺不就图个平安太平吗,可现在的世道让人没办法往好里想,俺那浑球小子要是能和她俩女娃一样,俺就知足了,俺那小子真让人伤透了脑筋,嘴皮子说破了,他愣是一句话也听到心里去,跟人鬼混,啥事都干,看来用不了多久,肯定要进看守所去,俺爷俩看样子要配对了,老子进去了,儿子也进去了,村里的人还不把俺家笑话死。
俺赵家也算是个堂堂的人家,咋变成这样呀,俺三婶要知道了,还不把她老人家气死,俺回去咋跟秀芹说这事情呀,俺没有编过瞎话,俺不能骗人家,秀芹嫁到俺赵家也算是一个受罪受苦的功臣,没有她,俺没有家呀,俺怎么再伤害她,可这事情既然遇上了,俺也管了,现在反悔,恐怕不是大老爷们做的事情。
再说春柳她娘俩也的确可怜,让人听了咋不让人心碎呀,俺听了她的讲述,俺几乎听不下去,世上还有这等禽兽呀,虎毒不食子,居然对自己的亲闺女下毒手,难道他的心就不是肉长的吗,俺真想抓住那个挨千刀的狠狠地揍他一顿,替春柳母女出口恶气,他真是个挨千刀的,你干嘛要打骂自己的老婆,要是这样,你为啥还结婚呢,既然生了女儿,有啥大不了了,春柳她妈天天过的是提心吊胆的日子,能不逃出来,俺要是换成了她,也一定逃出来,农村的女人,一般不大愿意离婚,或许当地的传统有关,女孩嫁出去就跟扑出去的水,是人家的人,要是让人撵回来可不是啥体面的事情,再说,为了孩子也只能留下来,这样久而久之,夫妻之间便出现矛盾。
春柳她妈不像那种人,是个持家的好女人,这么好的女人,那畜生还这么样对待,真让人欺负,俺带她们到俺家避一避风头。
俺因为想心事,早忘记车轮的颠簸,乡村公路上,俺想的是这样,而春柳她娘俩可不跟俺想的一样,至于她干嘛相中了俺,俺到后来才知道了,俺那时候,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话是后话,俺先不说了。
车子停了,俺三人下了车,俺用手一指,瞧那就是俺村。
叔,你的村子跟俺们的村子很像,不信你问俺娘。
春柳说。
闺女,天底下的村子都一样,俺这里闭塞,交通不便,还有二三十里的山路要走,来吧,俺拿包,春柳你扶着你妈。
唉。
她娘俩前边走,俺后边跟着,俺不知道,俺也就是两天没回来,家里就跟炸了营,俺那牲口儿子到处找俺,秀芹也跟着着急,说,你爹要有三长两短,俺也不活了。
娘,你放心,儿子不孝,爹八成生俺的气,才离家出走的,找回来俺要好好孝顺你们二老。
正说话呢,三婶来了。
对俺媳妇说,秀芹不要着急,黑蛋那么大的人一定没事的,他六几年都没饿死,肯定没事情。
三婶,都怨俺,俺对黑蛋凶了点,让人家笑话,都怪俺。
瞧你怎么说的,俺知道俺的侄儿,黑蛋命硬,没大了,爹妈就死了,他小时候不知道有多淘气,整天让我和你叔操心,只打你嫁到俺赵家来,你降住了牲口他,俺也安心了,等俺闭眼了,好意思跟他爹妈念叨念叨。
婶,黑蛋自从收完了秋,就心情不咋好。
咱村太穷了,留不住个人。
他娘儿俩唠着磕,这时俺回来了,身后跟着春柳她母女。
谁知道,没等俺说话,秀芹过来给了俺一个耳光。
你死哪里去了。
孩子他妈,俺不是好好的吗,你看看俺没有受苦回来了。
你还知道有这个家,她们是谁。
秀芹眼那么尖,一下子现我身后的春柳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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