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另嫁他人,且还是他的庶兄,已经足够叫他难堪,倘若承安做饭,她做了承安的皇后,又该叫他如何自处?
“所以,”
承安有些艰难的问:“你打算舍弃我和永仪永宁,是吗?”
锦书合上眼,疲惫的叹口气:“我也做不到。”
内室里一片难言的寂静。
“该怎么办呢,”
她靠在窗边,自语一般道:“抵死不认的话,对不住永仪和永宁,也对不住你,倘若认呢,又对不住承熙。”
“他知道你舍不下两个孩子,所以已经替你将路选好了,”
承安自怀里取出那份檄文,递了过去:“你看。”
锦书打开那份檄文,缓缓看了几遍,勉强扯出一个笑来,将灯罩打开,信手烧了。
“你怎么想呢?”
承安靠近她些,将她抱住,在她耳边道:“你若是愿意,便是叫我死,我也绝无二话……”
“你明明知道,我不会的。”
锦书如是道。
“就在刚刚,”
承安顿了许久,终于道:“我命人在扬州起事,兴兵造反了。”
察觉到怀中人转瞬的僵硬,他继续道:“现下,已经拿下了扬州。”
锦书惨淡一笑:“做都做了,再同我说,还有什么意思?”
承安低着头,轻轻的笑,有些自嘲的道:“你若是想骂我,那就骂吧。”
“什么都别说了,叫我靠一靠吧,”
锦书伏在他怀里,喃喃道:“我有点儿累。”
夜色静谧,四周一片昏暗,似乎只有他们面前那盏灯是亮的,烛火晕染出的这方天地,便是最后的安宁。
“很久很久之前,我还在姚家时,闲来无事翻看史书,见妲己亡商,褒姒亡周,世人皆说女色误国,”
不知过了多久,锦书才缓缓道:“那时候,我觉得这话荒谬极了,若是君主贤名,哪里会有倾国之祸?不过是将一切都推到女人头上去罢了。”
就像是在前世,是先帝夺了她,与她有了承熙,世人说起时,却不会说先帝荒唐,只道姚氏女狐媚,不知廉耻,迷惑君主,致使纲常混乱。
现下其实也一样。
虽然承熙先将罪名扣在了承安身上,但市井之间的传言揣测,也同样不会少。
只不过,她听不到罢了。
“现在想想,”
锦书笑道:“或许,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承安低头看她,却见眼泪自她笑容中滑落,一时之间,竟生出一股苍凉之感。
“别这样说,”
他道:“是我心甘情愿。”
锦书擦了眼泪,别过脸去,声音轻不可闻:“……也许我真的是祸水,只会带来不详吧。”
外边夜色正深,寒风呼啸,她也不在意冷,信手将窗扇推开,细看天际的星子,心里杂乱非常。
前世先帝夺了她过去,朝野臣工慑于帝威,无人敢言,只会谴责她狐媚,中伤承安以妻献媚,到了现在,她与承安事发,却有那么多仁人志士跳出来,为先帝声名而战。
人心真是既滑稽,又可笑,还有点儿可悲。
她自己,也是一样。
……
檄文到达承安手中几日后,他便找到了事情的罪魁祸首,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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