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西省,一个老人坐在石墩上,远远看着远处的林子。
他脸上有着深深的褶子,像是弯弯曲曲的沟壑,几个小孩跑过来绕着他瞎跑,口里唱着流行的童谣。
小孩呼啦啦跑来,玩够了又呼啦啦地散去,周围安静下来。
老人看着略显枯黄的草野,再看看颜色枯槁的树林,心里并不觉得凄凉。
他拿出手机,戳开摔出了一道裂缝的屏幕,想看看有什么新消息。
日报转的那条微博很快出现在他眼前,老人默不作声地戳开看了一会,往下拉着看看底下的评论。
微博下非常热闹,大伙都表示想到沙漠种树,老人一条一条地看过去,现每次下拉都会提示有新消息。
他没说什么,确定没人找自己之后又把手机收了起来。
这时一个中年从山坡下走上来,招呼道“阿爸,来吃饭了。”
他有着浓浓的安西省口音,普通话说得不伦不类,面孔更是明显的高鼻深目。
老人没有儿女,这中年人是他几年前救下的,得知他一个人住在这边就认了他当干爸,让一群儿女时不时过来陪伴老人,让老人不至于太过寂寞。
听了中年人的话,老人点了点头,跟着他一起走下山坡。
哪怕已经入秋,安西省的日头依然猛得很,仿佛要把世间万物全部晒干。
中年人是爱说话的性格,边和老人往回走边说“阿爸,今天我看了微博,好多人说要来我们这种树!”
老人仍是不说话,只点点头。
“不知他们是不是真的会来。”
中年人感慨了一番,又和老人说起陆则和旅行社合作的事,说旅行社那边会定时把钱打过来给他们育种育苗,“现在的人花样是越来越多了,要是不紧跟潮流,肯定会跟不上时代。”
老人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手机。
他现在也很跟潮流,手机里的软件齐全得很。
中年人早已习惯了老人的沉默,一路唠嗑到家,端出热腾腾的牛肉汤,把一块热腾腾的烤馕先分到老人面前,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午饭。
吃过饭后,几个小孩子围拢到老人身边,两边各坐一个,背后站着两个,还有一个在前面探头探脑,全都挤着看老人手里的手机。
孩子的妈妈在旁边约法三章“只能看半小时,半小时后爷爷要睡觉了,都不许影响爷爷午睡。”
孩子们齐齐应“知道啦”
老人伸出手指戳屏幕,给孩子们看他们爱看的短视频,不一会儿几个小孩就笑作一团。
中年人夫妻俩到外面干活,听着屋里的阵阵笑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父母都去得早,这么大一家子没个老人,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老人成为他们家的一部分之后他们感觉很满足。
虽然老人脾气古怪,但是人很好,也不会嫌孩子们烦人,他们和孩子们都很喜欢他。
听以前认识老人的人说,老人不是本地人,不知道是哪一年被安排过来这边搞科学考察,结果出了重大意外,一队人过来只有他一个人活着,他的爱人和朋友都永远都埋藏在沙漠之中,所以他也不走了,在这里中了一辈子的树,仿佛想用绿树把沙漠淹没。
这个故事听起来太悲伤,他们第一次听到时都忍不住落泪了。
好在现在一切都很好,再巨大的痛楚也会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愈合。
他们现在弄了个育苗基地,卖树苗之余也给老人准备足够多的树种和树苗,让他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有经验丰富的老人在,他们的树苗也是这一带最受欢迎的,甚至有不少专家专门带着学生过来学习或者拜访。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夫妻俩弄完院子里的活,屋里的老小们都按照约定午睡去了。
中年人正要收拾收拾去休息小半个小时,忽然听到外面有摩托车停车的动静,打开院门一看,熟悉的邮差朝他露出笑脸“你们家的信。”
中年人笑呵呵地接过,送走了邮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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