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城今年的冬来得比往年都早,时间刚刚过了十月,哈城已经下了几场大雪。
白皑皑的积雪将整个城市装扮成了一个迷幻般的白雪世界,松花江面早已冻结了厚厚的冰层,白雪封盖了整个江面一片素白。
沿河排列着的俄式建筑和东正教教堂的屋顶上也摞着厚厚积雪,稍有风吹过,屋顶和沿街雪松上积雪一起纷纷扬扬地落下,在空中散开一大片雪雾。
从三公街到圣索菲亚大教堂的道路也被白雪覆盖,清扫工人即使一清扫两次积雪,也无法阻绝几个时后白雪重新占据在道路上。
这样的气里身穿着破旧单薄棉衣的人们被生活所迫也不得不出门做事,在寒风中缩着脖子将手笼在衣袖里,即便遇到相识的人也不肯停下脚步,只是点头打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今是礼拜,陈知诚和以往一样早早地来到圣索菲亚教堂。
教堂里没有多少信徒,布道台上站立的牧师吟诵圣经的声音也有些沉闷。
虽然门窗都已经闭拢严实,陈知诚仍然感觉轻风若有若无在身边盘旋,寒冷刺骨。
陈知诚穿着一身黑色缎面狐皮袄,将狐皮帽子摘下放在身边长条木椅上。
每个星期他都会来这里,风雪无阻,每次来到教堂也都会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总是低头默默地听牧师讲道,然后又默默地离开。
在严国城被捕后的这三个月里,陈知诚感觉到无比的孤独和压抑。
他和组织失去了联系,成了一个断了线的风筝。
按照之前他所告知和组织重新取得联系的方法,他每个礼拜日来到这里,偷偷将手伸到在座位下的椅子缝隙里摸索,可是每次他都是失望而回,三个月了,他一无所获。
唯一陈知诚可以信任,可以抱团取暖互相鼓励的齐蓝也离他远去。
陈知诚常常会想起齐蓝,但按照组织纪律陈知诚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去接触她。
之前两饶刻意接触也是因为组织安排的,那时他们共同的任务需要陈知诚设法进入齐思源参股的本溪湖煤矿营救苏文,可苏文一直不曾在那里出现,而严国城的被捕又让这个任务无限期搁置。
陈知诚现在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持静默等待组织联系。
可是他躁动的心不允许他只是静静等待,一个月前他实在按捺不住快要发狂的冲动联系了顾铁山,实际上顾铁山在几个月前请他帮助牵线联系齐蓝的时候,陈知诚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个从长大的曾经的朋友这么做的动机。
陈知诚偷偷跟踪了顾铁山几个星期,发现了顾铁山和高良辅之间的联系,又在高良辅的手下那里花了些心思才知晓了顾铁山真实的身份,原来顾铁山是国民党军统哈城战的副站长。
陈知诚既然知道了顾铁山的身份便开始怀疑他要联系齐蓝的动机,陈知诚有种预感顾铁山的活动背后有进入本溪湖煤矿的用心。
但是陈知诚也不能够肯定,他很想将所知道的转告齐蓝,犹豫了很久后终于拨通齐蓝家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佣人冷冰冰的回话齐姐不见客,然后就挂断羚话。
陈知诚没有等到齐蓝的回电或者来访,他之后也没有再去联系过齐蓝。
顾铁山也没有再次联系过陈知诚,陈知诚每都对自己无数遍耐心,然而耐心这两个字常常在心中被磨损直至虚无,陈知诚几次都在深夜将自己的行装打包好,准备前去冀中寻找部队,但每次又在早上将行装默默拆开,再一次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耐心,现在他的任务只有一个保持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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